“鏰兒~”
兩眼失去高光的不死川玄彌草草地撥過琵琶弦,伴隨著依舊不能入耳的琵琶聲響起,在整裝待發的戰士們前方,地上,出現了一個木質的拉門。
“有用了有用了!”壓低了的聲音小聲地歡呼。
“一隊後退,由二隊先行探路。”
由最強之柱悲鳴嶼行冥帶領著已經找回了記憶的霞柱時透無一郎,以及曾與上弦之壹交過手的富岡義勇和我妻善逸組成的二隊打先鋒,去勢洶洶,磨刀霍霍向黑死牟。
“那麼,我們也去了。”蛇柱、戀柱,和強勢頂替蟲柱加入的風柱團團圍住不死川玄彌和愈史郎兩位技術人員,一隊全員小心地下探。
與此同時,貼著目隱符咒的鎹鴉們紛紛收斂羽翼,融入黑暗,悄悄下落。
“怎麼樣?”我輕聲詢問身邊留守的鎹鴉。
“……”沉默,沉默好一刻鐘,屬於愈史郎天生不耐的語氣通過鎹鴉模仿的惟妙惟肖,“可以了,都下來吧。”
於是剩餘的隊員也下餃子般地紛紛躍下。
由我、炎柱煉獄杏壽郎、音柱宇髄天元、蟲柱蝴蝶忍,以及灶門炭治郎和嘴平伊之助,這些全部曾和我搭配作戰過的人組成的三隊自成一路,光明正大地正式突入無限城。
在高高飛起的鎹鴉引導下,在隱在暗處的一隊的護送中,三隊如同一把利刃,切開這詭譎的無限城,強勢向中心的無慘攻去。
“BOOM——!”
宇髄的足量炸/藥引爆的聲音為信號,順利拉到了這個躲藏了千年之久的老鼠——鬼舞辻無慘的全部注意力。
“誰!”帶著惱怒的聲音由遠而近,我趁著他掉以輕心的一瞬間,印刻著飛雷神之印的手裡劍疾射。
在三位柱的護衛下早已蓄勢待發的一隊兩位工程師,由操控著鳴女視線的愈史郎頂住來自鬼王無處不在的威壓,而另一位藝術家不死川玄彌,則再一次撥動了他手中的琵琶。
“鏰兒~鏰兒~”
正麵戰場,三隊疾射的手裡劍驟然消失在空中,下一秒便瞬移到了無慘的身後,同時,率先完成衝刺的煉獄杏壽郎揮刀重重斬下!
綁著特效藥的手裡劍狠狠紮入鬼王的血肉中!
“哢啦。”
試管碎裂的聲音同時響起,後方的蝴蝶忍立刻宣布,“好!”
伴隨著這一個斬釘截鐵的字眼,主戰場正式打響。
……
“一隊已經掌控了空間之鬼,鬼王的視野被蒙蔽了!”
“二隊遇上了上一,富岡義勇判斷其威力大減,疑似重傷未愈,勝麵很大——”
“三隊也成功對上無慘了——”
“剩餘的普通隊士也在趁此機會下潛,目前並未發現其餘鬼的蹤跡——”
不斷紛飛的鎹鴉傳來一條條戰場上的消息,大廳中,由煉獄槙壽郎以及一乾培育師組成的護衛隊將此團團圍住,產屋敷一家全部出動,額前貼著目隱符咒,整合消息,送到最上方——
產屋敷耀哉和千手扉間的手中。
名為彌豆子的少女同樣在列,她摘除了咬竹,一雙粉色的眸子閃著屬於人類的擔憂,矮桌之下,那帶著些微的繭子的雙手緊緊交握,外露的指甲粉嫩而圓潤,正緊緊地盯著三隊的動向。
她的身側,被“你不想親眼看著鬼舞辻無慘死去嗎”的理由硬生生留下的珠世夫人同樣正目不轉睛地關注著主戰場的情況。
沒有人會比這位親手調配出毒藥的醫者更清楚無慘的狀態。
“傷疤,”她難掩激動的聲音響徹大廳,“曾經被那位劍士砍過的一千五百刀留下的傷疤出現了!”
“老化藥劑起到了前所未有的奇效,”空中劃過的黑色羽翼將這一消息傳遞,“對準傷疤,那是致命傷!”
“這可真是——”壓力並不輕的主攻手們為之一振,“再好不過的消息了!”
來自蝴蝶忍現場調配的藥劑很好的減弱了鬼毒的蔓延,可傷勢、疲勞這些是無法消除的。
狀態的下滑帶來的是通透世界的難以開啟,在此劣勢的情況中,那些致命傷留下的傷疤大大減輕了負擔。哪怕鬼舞辻無慘狡猾地暗中移動內臟,隻要對準傷疤,勝利便依舊向人類的一方傾斜。
這是來自多年前的初始呼吸劍士的幫助啊。
“小心他身上的九根鬼鞭和鞭化的雙臂,”此時的我正翻滾著從這人背後伸展而出的疑似“外附魂骨八蛛矛”的圍攻下躲過:“腿上的八根鬼鞭速度會更快,上邊的嘴有吸附力,尖端的矛有劇毒,不要被擊中。”
“好消息是他的再生速度減慢了,”,我抹了一把血跡糊上的臉,提醒明顯狀態開始下滑的隊友,“看那頭由黑轉白的頭發——”
將近五個小時過去,此時的無慘……
“哈哈哈!老了有九千歲呢,”從不放棄一絲能嘲笑敵人機會的宇髄立刻上道地接上,“——無慘!”
終於產生了一絲危機感的鬼舞辻無慘肉眼可見的退縮了,他開始暗中呼喚他的秘書:
‘鳴女,不要再玩了,’由入侵了鳴女大腦的愈史郎傳給他的虛假視野中,他的上弦之肆正在將包括柱在內的鬼殺隊隊員貓捉老鼠般地一一碾碎,這也是他一直沒有顧及其餘戰場的原因。
能夠將一直以來窮追不舍的鬼殺隊殘忍殺儘,是多麼令人愉悅的事。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自身的安全。
‘現在,將我傳走,讓無限城墜落。’鬼舞辻無慘帶著自以為是的遺憾,用充滿惡意地低聲吩咐,卻不曾想那頭遲遲沒有回複。
‘鳴女你在做什麼……鳴女?’今夜的經曆一樁樁都出乎他的意料,這讓這個事事順心的鬼王惱羞成怒,乃至怒火中燒。
“鳴女——”多次呼喚不成的鬼舞辻無慘終於發現了他被愚弄的事實,爭奪控製權不成的鬼王怒不可遏,右手猛地抓握成拳,“成事不足,我要你何用!”
話音未落,他背後的鞭子暴長,那鞭身分布著的一排利齒儘數張開,強大的吸力帶起風壓呼嘯而去。
四周團團圍繞的建築被他這一擊全部粉碎,可這去勢卻不見減緩,眼見得就要直衝一隊的方向!
隱藏在暗處的一隊猝不及防之下,眼睜睜看著被/操控的琵琶之女一聲不吭,頭顱直接化為齏粉,無頭鬼身向一側歪倒,琵琶跌落。
失去了主人的無限城幾乎同時開始了自上而下、自內而外的震蕩。
周圍護衛的蛇戀風三柱一時不察,被劇烈動蕩的地麵拋至半空,可不等他們穩住身形,來自無慘的攻擊就要到了!
距離最近的愈史郎雙手被爆炸波及直接湮滅成灰,他乾脆利落地放棄操控,隻身擋在還未反應過來的玄彌身前——
“不好!”我和主攻的炎音蝶三柱不約而同地放棄進攻,提刀直上,分彆頂住攻擊力最強的正路和側翼,後方,被迫暴露的鬼殺隊隊員拖著、扛著、抬著最前方直麵了攻擊而生死不知的隊友們在爭分奪秒地撤離。
“無限城崩塌了,全員集中準備——”
三人緊急而成的防線並不緊密,漏網之鞭穿過防線氣勢洶洶地向遠方揮去,進退不得地我隻得對著空中高飛的烏鴉大聲警告:“一隊暴露,警戒!撤退!”
“轟——!”
比我話音更快的是無慘的攻擊,攔在最前方的愈史郎被無慘的鞭子遠遠擊飛,層層崩塌而下的房屋迅速將他掩埋,於是,墜落的平台上隻剩下孤零零的玄彌。
最先察覺到危險的不死川實彌踏著上升的屋簷俯衝直下,靠著極佳的動態視力得以躲避大開殺戒的鬼鞭,也讓他看到了幾乎讓他心跳停止的一幕——
暴怒之下的無慘攻擊何其之快,所有人都躲閃不及,而處在包圍中的實彌卻一個翻滾,突入包圍深處。
頂著重重的鞭擊,鬼化的少年抓起了落在鳴女身上完好的琵琶。
那張血汙的臉上分明是視死如歸,卻仍舊對著滯空的兄長露出了溫柔的、告彆的微笑:
哥哥……
皮開肉綻的右手四指學著鳴女的模樣排齊,對著浸透了鮮血的琵琶麵,由纏弦至子弦,向左——急速掃過!
“錚——!”破陣曲起!
空間驟變,千鈞一發之際,所有暴露在攻擊範圍的傷員儘數被傳送而出,空中趕來以命相救的柱被層層升起的障門隔斷。
……玄彌也想保護你啊。
比血肉撕裂的聲音和骨骼被碾碎的聲音更快的,是噴射而出的血液。
“風之呼吸——”不死川實彌的風刃撞上了緊拽獵物不放的貪婪鬼鞭,隨後又被穩住身形的蛇戀二柱截斷。
“這裡交給我們。”顛倒扭曲的空間,這一對戀人持刀背對,性命相托,一同替心急如焚的隊友開辟出了一條路。
連道謝都顧不上,不死川實彌早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濺上鮮血的障子門被狂暴的風撕裂,門之後,是隻剩下一半身軀的少年微笑倒地的身影。
姍姍來遲的哥哥踉蹌著撲倒在重傷的弟弟旁邊。
“怎麼回事!”哥哥大滴大滴的淚水砸落在不斷擴散的血泊中,他徒勞地試圖用手按住傷口,止住了血液的噴湧,卻製止不了弟弟崩壞的身體,“停下來,停下來,玄彌停下來啊——”
“哥……哥……”
“沒關係,沒關係的我會想辦法的,彆怕,都交給哥哥,”這個口不對心的兄長在此刻終於放下惡聲惡氣的遮掩,即將失去最後一個親人的恐懼讓他幾近失聲,“你彆……”
“對、不、起,”再強大的再生能力,都也無法抵擋來自鬼王的天然壓製,自知必死無疑的實彌對著痛哭的兄長,道出了一直以來存放於心的歉意。
“謝謝……哥哥……保護……”
“根本沒有保護到啊,可惡,可惡!”崩壞的速度已經無可遏止,絕望的、走投無路的兄長發出了困獸一般的哀泣:“神啊,求求你,不要帶走我弟——”
“救救他,救救他啊——”
“啊啊啊啊——!!!”
從遠處傳來撕心裂肺的絕望幾乎要壓垮我開放的感知,恰此時,一個上弦的死亡換來了付喪神的蘇醒,在感受到契約顫動的同一時刻,我強行從這幅軀殼脫身而出。
‘拜托了,’此刻分秒必爭,我甚至來不及向這位半身解釋原因,急急地試圖調動不熟悉的力量,‘岩融!’
‘可以!’剛剛醒來的付喪神默契地明了我的打算,果斷從我手中接過靈力和信仰的運轉,‘昂首挺胸,去創造奇跡吧!’
櫻花的暴雪纏繞我而上,護住本就傷勢未愈的心脈。與此同時,我以本體為容器,一如曾經在深山中麵對童磨那次一般,不顧一切地吸取自然界的生氣。
‘神啊……救救我的弟弟……’
這一份來自無神論者的求救如此的沉重,這一份期許也絕不允許被辜負。
如同海水倒灌,又好似泰山壓頂的沉重,視線是久違的一片血色,比森林那次更加強烈暴虐的生氣爭先恐後地灌輸灌入這一具千錘百煉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