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湮城教本(Preti's Spellbook), 是以Caster職介現界的吉爾斯·德·萊斯的寶具。”
在我撞進濃霧時,醫生也在爭分奪秒地向我普及情報:
“召喚出的海魔擁有無儘的再生能力,儘快趕在它上岸之前阻止, 否則,一旦接近岸上的生物,它會無差彆地吸收接觸到的一切生命物體,到時候, 整個冬木就危險了!”
“就是說一定要在海裡的時候消滅它,同時要避免它接觸生物, 對吧?”
“對,”醫生飛快地換了口氣,接著輸出:“注意Caster手中的那本人皮書, 它才是海魔的供魔爐心,作為魔導書, 它能夠無視術者本身的魔力自行發動大魔術·禮儀咒法級彆的魔術, 所以你隻需要切斷兩者之間的一瞬間供給,海魔就會被消滅。”
“不要硬來,花花, 你聽清了麼……花花!”
“知道了,”我的目光一遍又一遍地掃視從漩渦中心升起的海魔, 揮舞的出手和上麵密密麻麻的眼睛著實是一種精神汙染,殺傷力不大,但醜得強烈乾擾了我的判斷, “醫生, 能定位它的切入點麼?”
“這個形態的海魔不一定會有弱點這種東西, ”醫生的聲音有些頭疼, 卻還是按照我的要求調出了界麵, “稍等,我試試看。”
那邊在這兩個字落下之後沒了聲息,我也沒有乾等,在砍了一刀試探了海魔的防禦力和再生速度,確認作為爐心的召喚者和人皮書都已經被包裹至最深處後,我便放棄了從上空突進的決定。
我陷入了難得的踟躕。
“征服王閣下,”我收起了握在手中的大團扇,,對著後我一步抵達的Rider組頷首,接著是開著摩托一路碾過來的Saber組,“……Saber小姐。”
在場的要麼是能役使使魔魔術師,要麼是耳目驚人的英靈,醫生方才的那一通分析也並沒有刻意避開他們,所以對於這些人凝重的臉色,我並沒有多大的意外。
此刻,我在他們眼中的模樣,更接近曾經被當做山林中的精怪時的樣子,藤蔓和嫩葉圖騰纏繞在四肢、軀乾和臉頰,氣息幾乎要和自然融為一體,基本沒有多餘表情的臉上,隻有眼睛還有一絲人的神采。
更靠近“非人”一側的存在,也更方便我引入自然能量攻擊。
確切的說,我最初是想要引入日光的力量到刀上砍下去的。
至於這把日輪之刃的威力,問被送入地獄的無慘就知道了。
同樣是快生長,同樣的體型巨大,我無比確信,隻要這刀砍嚴實了,Caster會被我當場送走。
當然缺魔狀態下的我一定也會步上他的後塵就是了。
——不可以,不能這麼做。
要再慎重些,現在的我並不是一個人,身上背負的也並不隻有來自一個人的擔憂目光。
時間緊迫,仍舊有些束手無策的我在這群人的沉默中率先開口,“我不確認諸位是怎麼想的。”
我知道他們一定在探究我準確的情報來源,為何會一眼就看破英靈的真名,甚至寶具和弱點都能如數家珍,或許,也在好奇為什麼我和我的“Master”之間的相處為什麼會這麼熟稔、默契,以及毫不猶豫的信任。
沒有醫生幫忙打補丁,我那漏洞百出的掩飾注定拿不出手,我把一條直線的腦筋艱難地轉了個彎,乾脆直接挑明立場。
“現階段我無意與各位為敵,那隻海魔,以及Caster,會是我的討伐目標,諸位若為同道,我必是歡欣鼓舞,如若……”我收斂了多餘的的表情,與看過來的幾雙神色各異的視線一一對視,“還請恕我失禮。”
時間線改變了太多,在沒有確認我手中的殺招之前,在沒接到教會通知的一致討伐海魔之前,我無法確定這些人是不是我的同盟。
這些人都是英雄,我可以確定隻要我提出請求,他們不會置之不理。
可我也同樣清楚,我不能。
不能因為他們有著能夠解決的方法,便理所當然地要求他們幫忙。
更何況,某種程度而言,這個Caster的海魔算是我提前招惹出來的。
即便力量微小,我也有我可以做的。
著詞慎之又慎,連敬語都完全拉滿的我留下一句未完的話,禮貌地點了點頭,接著,頭也不回地向著江麵躍去。
幸虧以前也有站在海麵上打水生生物的經曆,這一次哪怕落腳更加不平穩,潛藏的危險更多,我好歹能靠自己站在水麵上。
醫生那邊計算的數據量大約挺大,這麼久了還沒有回音,我看著不斷向外擴張的海怪觸手,焦慮漸漸地漫上了我的心頭。
‘主公,’從回歸後一直顯得沉默的岩融突然道:‘您可以試試相信我和您共同存在時的力量。’
“嗯?”我下意識地看向刀麵。
岩融從來不是無的放矢的刃,他既然選擇了在這個時候出口,就代表了——
我注意到了刀身上隱隱發光的“惡鬼滅殺”。
不是反射光,是刀的本身,字的本身在發光。
我的眼睛也亮了起來。
‘我也是回去之後才發現的,’岩融低聲道,“來自世界給予的不止是有著‘斬鬼’的特性。”
在我的回憶抵達之前,我的身體地回憶起了被排斥、被千鈞重力壓頂的痛。
是那個排外大正世界,我從沒見過這麼小心眼又排外的世界!
從來!沒有!
由於岩融和我相連的契約被我的力量纏繞包裹,導致我的這份幻痛也隨著契約送過去了一點。
真的隻有一點點!
“是、是嗎?”我試圖通過轉移話題無視這個後遺症,“你的意思是還有彆的?”
‘您沒發現,到現在為止都沒有一個人懷疑您英靈的身份嗎?’
我微微睜大了眼睛。
是的,我的掩飾和醫生的混淆魔術再怎麼努力,我身而為人的氣息其實是掩蓋不住的,這個年齡的韋伯·維爾維特涉世未深,見識不廣的學生暫且不說,暗中觀察的禦三家的魔術師,時鐘塔最年輕的領主,哪個不是在此道浸淫多年的老手。
是啊,為什麼?
‘是升格,’他的聲音帶著沒有掩飾的笑意,‘用這個世界的專業名稱,就叫做英靈升格。’
“不可能,”我下意識地反駁,“我哪裡做過值得這麼大待遇的——”
說出去的話卡在了半路。
我想到了那個惡鬼肆虐的大正年代,那個本該有無數人前仆後繼死去的年代,以及,那個一片黑暗,多少人摸黑求索、以血明誌、以身許國的覺醒年代。
再出口,我的聲音無比的乾澀,猶帶著不可置信的茫然:“她,我是說,那個世界不是很討厭我嗎?”
‘或許?’作為與我一扛過世界壓力的半身,回應我的聲音也是帶著困惑,‘但是圍繞在您身上的這個,神明以及有特殊目力的人都能夠看清的光——’
“光?”什麼光?
‘可以理解為,世界給予的最高的禮遇和承認。’
“……啊?”我呆呆地看向手中的大薙刀,鋥亮的刀麵反射出來我傻愣愣的表情,岩融的聲音似乎是從遙遠的天邊傳來:
‘——您被認可是那個世界的英雄。’
心臟在這句話落下後不受控製地劇烈跳動起來,我不由自主地用力握緊了手中的刀柄。
千鈞握力之下,就如同當初第一次的赫刀出現一般,這一次,大薙刀發出了耀眼的,可以與太陽比肩的灼烈白光,我的眼睛卻沒有損傷分毫。
無窮無儘的力量從“惡鬼滅殺”四個字輸送到手中。
‘主公,可以了。’
不用擔心代價,因為世界會替你支付。
在現在這個非人非神的階段,在最接近‘英靈’存在的狀態。
隻要是保衛世界之戰,是你心目中的正義之戰,守護之戰,你認為該做的,想做的事,能做的,不顧一切去做的……
那麼,無論在哪裡,那個世界都會給予名為“花”,名為“淩霄”之人最大的支持。
身上的藤蔓如同神秘的圖騰,發出了盈盈綠光。
這把與我相逢於絕境,一同狩獵千刀殺出生路,陪伴著我一路闖過被封印戰力的日夜,斬過惡,救過人,滅殺鬼王,最終劈開黎明的刀刃徹底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