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一支穿雲箭(1 / 2)

聖杯實際降臨的速度要比我們推測的快得多, 讓人不免懷疑它是不是急著投胎。

“如果涉及到你說的此世之惡,”醫生的語氣非常嚴肅:“那麼‘它’的確會對此迫不及待,花花, 情勢很嚴峻,你必須要給我明確的可以支撐的時間,必要時撤退的方案……”

“……醫生。”我突然打斷他,“來不及了, 你看前麵。”

醫生順著我示意的方向遠眺, 啞然失聲。

聖杯的確降臨了, 但是比黯淡的杯子更快更明顯的,是從杯中不斷往外溢出的黑色泥沼。

大概是受製於儀式尚未完全, 黑泥覆蓋的範圍並不大,以聖杯為中心,張牙舞爪的惡意被牢牢地圈定在了一個約有足球場大小的空間。

在黑泥的邊緣站著的,是意見難得達成了一致的Saber主從。

眼睜睜的看著衛宮切嗣手背上最後一劃令咒消失,騎士王手中的聖劍光芒大盛, 我不得不放棄更穩妥的解決方法。

原本未完全解放的聖杯應該是盛滿了黑泥, 卻不會溢出的狀態, 這樣的話隻要我在捧起聖杯的時候守住心神, 完成必要的流程,再把周圍封鎖等一個對城寶具,確保其中的黑泥被完全蒸發就夠了。

然而不知道中間出現了什麼變故, 現在實際的形勢陷入了進退維穀。

若要進, 則必須闖過黑泥的包裹, 衝入中心。

若要退, 蓄力即將完畢的勝利誓約之劍也不一定能將黑泥完全毀滅。

我很快就下了決定。

“這邊的溝通說服工作就拜托你了, 以及, 拜托幫我拿著這個。”

我決然地將背負的大薙刀解下,鄭重托付給醫生。

‘岩融,你留下!’

這片土地上的神明對汙穢的抗性太差,沒人敢拿末位的付喪神賭這一份可能。

“唔、前輩——”眼睛的痛苦已經不容忽視,我猛地提高音量,掩飾方才那一聲未能克製住的痛呼,“擋住Saber!拜托了,請再堅持一會!”

“那你呢,千手花!”先是被沉重的大薙刀壓得雙手一沉,後是被我趁機遠遠地拉開距離的醫生怒不可遏,語氣前所未有的強硬,“你敢不敢回頭看我!”

“我去抓聖杯——”我頭也不回,捂住眼睛,阻止淌下的血淚滴落,“此世之惡——接觸的人越少——越好——!”

我一頭紮進了惡意翻湧的泥沼之中。

受到惡意刺激的眼睛不斷地向大腦中樞傳達劇烈的痛感,臉頰已經被淌下的汙血浸染,經曆過千錘百煉的軀體尚且還能承受來自黑泥的侵蝕,可一直以來未能掌控的眼睛——就要到達崩潰的邊緣了。

眼睛……好痛……要瞎了……

情況比我想象中的要惡劣得多。

在被完全吞噬的前一秒,我苦笑著想,這一次如果沒有奇跡,我應該回不去了。

最致命的失誤,就是在做計劃的時候,沒有把宇智波一族特有的寫輪眼算進去。

來自微薄的、未知的、一直被我忽略的宇智波血脈,在此刻彰顯著前所未有的存在感。

宇智波敏銳的天性在這時候成了黑泥最可怕的助攻,無窮無儘的惡意被放大,被剖析,接著,連內心掩藏得極深的偏執都被無情地挖出,鞭笞。它們共同加入了黑泥的敵對方,向我的搖搖欲墜的神誌發起進攻。

屑屑細語占據了我的認知,那是意味不明的低喃,是刺耳的尖叫,是細碎的哭泣……

無處不在的惡意將我包圍,寫輪眼早就在爆炸的負麵情緒刺激之下自動出現,三色的勾玉在瘋狂地旋轉,轉到極致後,在某一個點——無聲地連成了線。

我恍惚地意識到,屬於我的萬花筒,開了。

一麵倒的拉鋸戰短暫地停滯了一瞬,新生的萬花筒尚未成型,就在重壓之下被迫開啟超負荷運轉,試圖將負能量吸收,清除出一條可以穿行的小道。

可是,此世之惡凝聚而成的惡意,真的太多太多了……

我現在走到哪裡了?我真的有在前進嗎?我……還是我嗎?

越來越沉重的眼皮,逐漸失守的清明神台,節節敗退的精神觸角,沒過多久,我唯一剩下的,隻有依靠本能護住的聯係和羈絆。

是後頸的斑紋,是背後的飛雷神,是藏在眼睛裡另一個人的萬花筒,是藤蔓纏繞著的契約……

唯有這些……這些絕對不允許!

我艱難地聚集被逐一分散的理智,用最後一份冷靜,在逐漸無法呼吸的泥沼中睜大了眼睛。

隻要這些還在,我就不會放棄,哪怕全麵失守,我都可以靠著僅剩的一絲清明遁入黑海,靠著遊擊作戰,逐一蠶食,奪回失地。

無非是耗費的時間久了一些,以及……

神明暗墮之後,還會保留之前的記憶和感情嗎?

‘會的。’契約振動,一個沙啞的聲音穿透了阻隔:‘岩融與您同在。’

這樣啊。

我露出了一個開心的笑,懷抱著孤獨與希望,疲憊地、不甘地合上眼睛。

周圍等候的黑泥迫不及待簇擁而上,四麵八方的拉扯越來越重,就在我即將沉入深淵之時,一個清脆的聲音從我的上空敲響。

“叮當——!”

是箭矢擊中杯子的聲音。

箭是好箭,堅韌銳利,纏繞著英靈與我相關的契約之力,射箭的人很果斷,好臂力好準頭,杯子也是好杯……好的很眼熟,和先前由英雄王塞給我再被我反手塞給醫生的那個杯子不能說完全相似,隻能說是一模一樣。

被特殊箭矢擊穿的杯子發出了彩色的光。

彩、彩圈?

好多的——彩圈!

炫目的光芒刺激我從昏昏沉沉中掙紮醒來,周圍猖獗的黑泥不甘地被我甩在身後,我借著這一份光,撥開黑暗,跌跌撞撞地繼續向前。

因為我看到了,從遮天蔽日的黑暗中高高舉起的那一麵鳶尾花旗!

……

就在少女沒入黑泥中再無音訊傳來時,羅馬尼就意識到他的不安還是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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