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還沒亮, 招兒和薛庭儴便離了這處客棧。
薛庭儴去了市舶司,招兒則回了定海縣。她整整一天都蠢蠢欲動的, 等下午招娣從雙嶼島回來, 她也按捺著沒問,就等著她姐跟她坦白好事。誰曾想等了兩日都沒見動靜, 且每天招娣都是來去匆匆,兩人根本說不上話。
又按捺了一日,招兒忍不住了,趁薛庭儴去雙嶼島市舶司的時候,也跟了過去。
泰隆商行裡,一如既往的冷清。
這裡的生意沒有散客, 但凡來上一宗,就不會是小生意。所以很多鋪子看起來都門可羅雀, 但並不代表沒有生意做。
商行和票號後麵有門是通著的,因為那邊比較忙, 無事的時候,成子一眾夥計就被使到了隔壁,就隻留了沈平一個人打雜。
招娣心裡有氣,就把沈平使喚來使喚去, 即是如此,也消不了心中的怒焰。
她被人吃了不認賬,褲子提上就翻臉了!
那日, 兩人整整顛龍倒鳳了一個晚上,到最後連招娣都有些招架不住沈平的體力。這廝一點都不像人說的那樣, 頭次都是軟腳蝦,似乎把積攢了二十多年的火氣,都用在了她的身上。
等終於結束後,兩人都累得不輕,相擁沉沉睡去。
次日醒來,招娣發現自己被人收拾過了,她心裡一片歡喜,倒是沈平這個老實人一直低著頭,似乎有些害羞的模樣。
招娣並沒有放在心上,隻當他性格如此。她回到商行,便讓下麵人把沈平的貨給收了,交貨付銀子簽契的時候,她都沒有出麵,就怕他心中不好想。
本想等著他來找她提婚事的事,哪曾想人倒是來了,卻是提也不提這茬。
人家是來做夥計的。
好嘛,夥計是之前就說好的,這家夥又是個認死理的,招娣也沒有說什麼。她想兩人同在一片屋簷下,說說話也是便宜的,混就當培養感情了。她想的倒是挺好,人家根本不接她的岔。
不光不接茬,也不提要娶她的事,仿若那一晚的事沒有發生貨,招娣心裡的那股氣啊,簡直沒辦法形容。
這不,就逮著使勁折騰沈平。
“沈平,去把外麵招牌擦一擦。”
“沈平,去把櫃台抹了抹……地掃一掃……”
有時候明明旁人手裡沒活兒,就沈平忙著,招娣還要使喚他。這下連商行裡的夥計都明白了,這新來的夥計是把姨奶奶給得罪了。
再之後招娣使著夥計們往票號那邊去,也沒有人疑問,都想著姨奶奶這是打算好好懲治這夥計。也就成子心裡有點數,卻什麼也不敢說。
“姨奶奶,貨到碼頭了,薑爺那邊讓商行裡派個人去看著。”成子從外麵走進來道。
換做以往,都是讓成子去,今兒招娣卻道:“讓沈平去。”
站在不遠處擦著貨架的沈平,放下手裡的抹布,又整理了一番衣裳,便來到成子身邊。他初來乍到,自然得人指點一二。
成子心裡暗歎一口,對招娣道:“姨奶奶,沈平第一次,恐怕還不懂其中的門道,小的帶他去吧。”
招娣也沒說什麼,點了點頭。
等再回來,已經是中午了。
八月末的天,秋老虎正烈著。沈平在碼頭上站了一上午,衣裳都汗濕了,額頭上也都是汗珠,身上灰撲撲的。
他進了鋪子,就匆匆往後麵去了。
鋪子後麵有個小院子,院子裡有一口井,彆看井這東西尋常,可擱在雙嶼島就不尋常。
雙嶼島地處海中,雖距離定海縣不遠,到底是海島,海島上淡水稀少,整個雙嶼島除了市舶司有一口井外,也就隻有這裡有一口單獨的井,是薛庭儴當初專門給招兒留著的。
至於其他商鋪用水就沒有那麼方便了,每條街口有一口井,商鋪裡要想用水,都得去那處打。所以雙嶼島最熱鬨的地方,除過是市舶司、博買場,便是每個水井點。
每處水井都有巡檢司的專人把守著,島上人員混雜,水源乃是重中之重。尤其像雙嶼島這種小海島上淡水都是一條水源,若是被人汙了,是極為麻煩之事。
沈平從水井裡打了水,便解開衣襟,拿出一條巾子沾了水擦臉擦身。
突然有人從背後走了來,道:“這種天氣用冷水,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老板苛刻夥計。”
是招娣。
她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明擺著不高興。
沈平微哂一下:“都是用慣了的,不當事。”嘴裡說著,他手下胡亂地把臉頸及胸膛擦了擦。
水珠順著黝黑結實的肌理蜿蜒而下,招娣移開視線,哼了一聲,打算離開。
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你彆生氣了,我不是不想……”他說得有些猶豫,磕磕絆絆的:“我就是想等多賺些銀子,再去向你求親。”
這話一下子把招娣的火兒給點燃了,她轉過身來欺到他麵前,凶巴巴的:“當我稀罕你那點兒銀子?”
他軟聲道:“我知道你不稀罕,可我總得證明我有能力讓你過上好日子。”
“我有銀子!我自己能掙!”
“我知道你有,但那不是我有。如今招兒男人做了官,你身份也不一樣了,生意又做這麼大,我一窮二白的,實在沒臉上門提親。”
見她氣得要走,在她麵前曆來軟的像麵人似的的沈平,伸手拉住她:“你給我些時間,等我賺了銀子,我就上門求娶你。”
“那你那天晚上弄人家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這兒。”
這話說得沈平十分尷尬,臉也紅了起來:“那天晚上是我不好,是我衝動了。”
見他這軟樣,招娣就氣,伸出白皙的手指,一下一下點著他結實的胸膛:“哦,你現在知道不好了,弄人家的時候往死裡弄。”
“我下次不了。”
“你還想有下次?親我一下。”
沈平沒料到她會轉話題轉這麼快,愣住了。
“你到底親不親!”
“我、我……”
“你不親,我找彆人親去了。”招娣說著就要走,卻被沈平一把拉住:“我親,我親還不成。”
沈平四處看了看,將招娣拉到旁邊的雜物房裡,將門闔上。
招娣靠在門上,沈平低下頭就親了過來。
這貨不會親,像牛飲水,逮著就是一頓亂啃,不如曾經那個人有情趣,可偏偏就是能讓招娣興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