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天已經開始有些涼了, 越往北走,冬天的痕跡越是明顯。
趕在京城下第一場雪的時候, 薛庭儴一行人終於回了京。
按照慣例, 入京後要先進宮麵聖。
招兒回去收拾細軟,薛庭儴入了宮, 就像上次一樣。可這次又和上次不一樣,招兒一直等到天黑,都沒見薛庭儴回來。
之後讓人出去打聽,才知道出事了。
具體出什麼事不知道,總而言之不是小事,據說現在內城一片風聲鶴唳, 似乎是嘉成帝發了怒。
“娘,爹怎麼還不回來。”
招兒走得這幾個月, 全憑著招娣兩口子照顧兩個小的。弘兒還沒回來,他趕八月院試, 現在十月初,大概再過幾日就回來了。
“你爹還在宮裡呢,寧寧是不是餓了?娘讓人去做飯。”
寧寧摸了摸小肚子,想了想還是道:“寧寧不餓, 咱們還是等著爹吧。”
可薛庭儴注定要讓女兒失望了,直到廚房那裡準備好晚飯,一家人等了半天, 還是沒見他回來,最後是招兒說先吃了不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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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內城裡何止是風聲鶴唳, 說是人人自危也不為過。
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錦衣衛就出動了。
已經被抓走了好幾名朝廷大員,有的是在府部衙署被抓走的,有的則是在家中。其中就有權傾朝野的吳閣老。
至此,眾人才明白,這是吳閣老犯了什麼事。
可到底是什麼事,沒人知道。
而這些被抓的官員也沒有送進宮,或是刑部、大理寺,而是直接被關進位於承天門附近的錦衣衛北鎮撫司。
隨著司禮監在朝中慢慢嶄露頭角,嘉成帝幾次想將錦衣衛推到台麵上,都招來群官抵製。
這些文官們對‘錦衣衛’一詞,似乎特彆敏感,他們能容許司禮監,但並不代表能容許錦衣衛。
畢竟在他們眼裡,宦官再是為害,到底是閹奴,頂多也就是些口舌和義氣之爭。可錦衣衛手裡卻有刀,可以危及性命。
隻是嘉成帝想做的事,又怎麼可能會做不到。
所以如今錦衣衛雖很低調,但也有自己單獨的衙門,而北鎮撫司就是其下負責偵緝刑事的機構。
這個地方很久沒出現在人前,久遠到人們都忘了,這北鎮撫司就是傳說中專司皇帝詔獄的地方。
此事引起一片嘩然,一些朝臣四處奔走,之後聯袂來到宮中求見。
嘉成帝正是大怒中,又怎會見他們,更是引來一陣恐慌。
都怕開了這個頭,以後人在家中坐,不由分說就被錦衣衛收押。當然,也少不了吳閣老一係人私下活動。
薛庭儴到了半夜才回來,此時招兒已經睡了。
兩人也沒說什麼話,便歇下了。
次日一大早天還沒亮,薛庭儴就出了門。
而與此同時,早朝上正因吳閣老等人為何被收押之事,引起了一片軒然大波。
誰都沒有想到,竟是十多年前的一件事,將吳閣老牽連了進來。雖事情暫時還不明朗,但若沒有真憑實據,以嘉成帝的性子也不會動這麼大的乾戈。
當然也少不了有些朝臣提出,就算吳閣老犯了大罪,也不該是錦衣衛收押,而是該交由刑部或是大理寺審理。
嘉成帝也不說話,隻是看著說出此言的朝臣冷笑,對方的話自然再說不下去了。
這麼大的案子,牽扯的還是位高權重的閣老,誰敢說刑部和大理寺不會徇私。畢竟吳閣老可是以門生遍天下而著稱。
早朝罷,群臣的心卻並不安穩。
若事情真是屬實,這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吳墉他可真敢!
而同時薛庭儴也進入群臣的視線中,這十年前的案子,他到底是怎麼查出來的?難道說陛下這趟派他出去賑災,就是為了此事?
這一切,注定是個難解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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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剛回京沒幾日的前浙江按察使葉莒,被一道聖旨派往河南為欽差,拉開了嘉成十八年的混亂序曲。
河南的一眾官員紛紛落馬,大至一省巡撫,小至地方縣官,牽連甚多,顯然嘉成帝是打算徹底整頓此地。
而隨著項竘、薑誌毅及呂延壽等人被押解回京,朝野內外皆是動蕩不安。
經過這些日子的纏磨,嘉成帝倒也退了一步,涉案官員還是由北鎮撫司親自審理,但大理寺和刑部可派人陪審。
此次的案子沒有主審,由刑部尚書尹年、大理寺卿王崇耀,協同錦衣衛指揮使杜繼鵬、太子少傅薛庭儴,共同審理。
薛庭儴回京已近一月,這是第一次踏入北鎮撫司,也是第一次見到被收押在此處多時的吳閣老。
北鎮撫司的天牢設在地下,乃是前朝舊址,荒棄多年,格外顯得陰森恐怖。
一米多寬的窄道,隻供兩人並肩而行,兩側的牆壁是一種黑得詭異的顏色,像是經久失修,也像是被血浸透。
這條窄道很長,似乎走了很久才到儘頭。
到了一處堂中,幾人一一落座,不多時就有人帶著吳閣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