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搶走糧食的那一家人簡直快要崩潰了,昨晚他們還在商量要逃去哪裡,暗自慶幸自家還有些存糧,路上總不會餓死,可是上天就像是開了個玩笑,就在他們要離開的前夕,安身立命的糧食被搶走了。
仿佛是受不了刺激,被搶走糧食的那家男主人直接衝上前,紅著眼睛想要攻擊那征糧的官兵,“你還我們的糧食!”
仿佛已經不是第一次乾這事了,那領頭的小隊長直接抽出佩刀對著他捅了過去。
刀穿進肉的聲音本來不是那麼明顯,但欣然卻仿佛清楚地聽到了。
男子的妻兒一看也顧不得家裡的糧食了,連忙衝上去抱住男子痛哭,一旁的孩子也揪著男人的衣角,抽泣著喊道:“爹,爹。”
小隊長冷眼看了下血流不止的男子,向著周圍探出腦袋打探情況的眾人說道:“我們知道你們快要離開這裡了,這個我們現在已經不管了,但是糧食,你們得留在這兒,上交給官府,當然,我們還是會留些給你們,要是不服從的,後果就跟他一樣。”
說著,他用刀指著地上的男子,殷紅的血液從鋒利的刀尖滴下。
從沒見過如此殘忍景象的眾人也都沉默了,任由一個個官兵在他們家自由進出,搬運著他們一年來辛苦種出的糧食。
原本應該穿著官府的衣服,該做著保護民眾的事情,但現在卻做著強盜行徑,喝著最底層農民的血。
欣然默默握緊了拳頭,她還是太天真了,單純的天災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人性。
接下來就像是被集體禁言了一樣,所有人都沒有抵抗,沒有被逼到絕境的村民還是繼續溫順地低下了頭顱,接受著來自上層人的剝削。
欣然轉過頭,對著趙老太說:“娘,你帶兩個孩子進屋子裡躲躲,彆讓他們看這個,我來應付那些官兵。”
趙老太看向欣然,拍了拍她的肩膀,沉默地點點頭,隨後帶著兩個孩子進屋去了。
欣然知道家裡大概有大約十石糧食和一些紅薯,她連忙走到放糧食的地方,又放了一些糧食進去,將本就不剩下多少的空間記得滿滿當當。
欣然看著還有大概5.6石的小麥和一地的紅薯,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官兵就找上門了,他們挎著佩刀,一身煞氣,直接進屋。
欣然家很簡陋,沒什麼藏東西的地方,所以他們一眼就看到了擺放在一起的糧食。
領頭的皺了皺眉:“怎麼你們家這麼點糧食?”
欣然自然要開始打馬哈,哭窮:“官爺,我們家本來就是村子裡有名的貧困戶,前不久他爹去服徭役死了,我家老的老小的小,二兒子還是個病秧子,這事全村都知道,前兩天,村子裡還遭了蝗災。”
說到這裡,欣然仿佛是說不下去了,掩麵哭了起來。
要說欣然也不是阻止他們運糧食,這麼慘的經曆也不禁讓兩個官兵看了一眼欣然,古代普遍還是很迷信的,此時他們都認為欣然就是那種傳說中的克夫克子的命格,指不定還克誰呢。
想到這裡,兩人也顧不得這麼多了,管他有多少糧食呢,反正他們是每家每戶都查了。
接著一個官兵運糧食,另一個就開始檢查有沒有私藏糧食的。
不過他翻找了一圈,倒真沒發現有什麼私藏的東西。
此時這兩個官兵一邊搬東西一邊嘟囔著:“你說頭兒是不是看不慣我們啊,怎麼每次輪到我們就是這種破落戶,啥也沒有,我還怕這個女的是個掃帚星,克我怎麼辦,我還想去賭坊玩兩把呢。”
另一個聽了這話,笑著罵他:“你小子想得美呢,我看你每次去玩都輸,還不如和我去春風閣找個姑娘春風一度,真是的,這次都是為了完成知府大人交代的命令,他想要政績唄,不然怎麼升官,隻是可憐我們咯。”
說著,他們想著趕快去另一家,說不定還能撈點什麼好東西呢。
所以做事就馬馬虎虎地糊弄過去了,給欣然家留下了約莫兩石的小麥和一些紅薯,按照他們征收的比例來講,其實應該隻留下一石糧食的,這也不知算是幸運還是不幸運了。
欣然不知道自己的,但村頭最有錢的老童生家絕對是不幸的,小隊長帶著人就直接衝進他們家,不僅僅搬走了糧食,還順手拿走了不少財物,區區一個考到老還沒有考到秀才的老童生有什麼可怕的。
日落之前,仿佛是打了勝仗一般,那一行官兵喜笑顏開地離開了。
血紅的殘陽映照著滿目瘡痍的村子,村民們的精氣神仿佛已經被抽乾了。
那個被捅了一刀的男人還是沒有熬過那個晚上,除了他的家人,並沒有人會記得他的存在。
儘管遭受了這樣的打擊,但是水井的枯竭告訴他們,必須要離開了。
於是收拾好行李後,一行人趁著早晨還不那麼熱的時候,離開了這個村莊。
欣然最後懷念地看了一眼這個地方,也許他們一輩子都不會再回到這裡了。
拄著拐杖的老人顫顫巍巍地坐在自家屋子的門檻上,看著像螞蟻一樣遠去的人群,就那樣一直一直看著,直到看不見任何人了,她才站起來,一瘸一拐地回屋,吱吖的關門聲,隔絕的是生命的希望。
而對於欣然一家來說,真正的逃荒生涯,才剛剛開始。:,,,,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