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抹著灰,身著破破爛爛的瘦弱男子順著打工潮溜進了古井鎮。
因為鎮長一家和許多大戶已經搬走了,再加上欣然在大肆招人,所以對鎮外來人的審查並不算太嚴格。
男子化名為狗蛋,混進了打工仔的群體。
作為一名斥候,他永遠不會懷疑自己的專業性。
剛開始的他,打探消息,摸清地形。
現在的他,飯真好吃,還有肉!
我要努力乾活!吃肉!
作為馬賊的他,時常刀口舔血,走在生死邊緣。
按理來說,風險越大,收益越大,他也是一直這麼認為的。
每當看見那些食不果腹的難民,求爺爺告奶奶都找不到一份工的貧民。
他都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十分明智的決定。
至少他餓不死,還能吃飽。
但是這一切從進入古井鎮後,發生了轉變。
因為他長得十分瘦小,所以並沒有被安排去做苦力活,而是幫忙整理商品。
就這麼一份不算太累,又安全地工作,能讓他吃飽,吃好,還能攢下錢。
這年頭,能遇到人傻錢多待人好的老板是真的運氣好啊。
要不是他偶爾還能記起自己的任務,恐怕都想在這奮鬥幾年,買個小房子,娶個媳婦兒了。
他還記得和他一起整理商品的老頭兒看他勤快,父母雙亡,說是要把他如花似玉的女兒介紹給他呢。
但眼看老大給的時間快到了,狗蛋兒隻能草草整理了一下關於古井鎮的消息連夜離開。
唉,我的工錢都還沒去領呢,可惜。
古井鎮不遠處的一座山,名為秀青山。
說是山,其實就是一座小山丘。
光聽名字,便以為這山秀麗無比,是文人騷客常去踏青的好地方。
實則不然,這裡是遠近聞名綠營大盜的所在地。
附近鏢局每次押鏢經過這裡時都萬分擔心,謹慎無比,深怕自己就交代在這了。
深夜,山裡卻燈火通明。
依山而建的寨子裡,人來人往,戒備森嚴。
當狗蛋趕回山寨,看見放哨的熟悉麵孔,鬆了口氣。
“站住,對口號,天王蓋地虎。”站在高處放哨的人看見有人過來,但因為夜盲看不清楚臉,便一律喊停。
“老大最辛苦。”狗蛋對大當家製定的口號早已形成了條件反射,張口就來。
見來人順利對上口號,放哨人便爽快放行。
等人走進了,他才認出這是之前被二當家派去古井鎮打聽消息的狗蛋,還笑著打了個招呼。
狗蛋沒有耽誤時間,眼看大當家房間燈光未熄,於是上前敲門。
“大當家,我從古井鎮打聽好消息回來了。”
他們這寨子裡總共就百餘人,大當家也平易近人,加上門沒鎖,狗蛋就沒等裡麵的人應聲便推門而入。
但是,誰能告訴他裡麵的人是誰?
大當家難道路遇神醫,給他還了張臉?
大當家,你威武無比的大胡子呢?平時引以為傲臉上的刀疤呢?
怎麼變成一個小白臉了?
“你就是被派去的探子?”男子坐在座位上,慢悠悠地倒了一杯茶。
狗蛋呆愣楞地點了下頭,這不是大當家啊。
大當家呢?
怎麼他出去兩天,回來寨子就變了個樣子。
“大人,您要的羊毛毯子找回來了。”
正在狗蛋迷糊的時候,大當家屁顛屁顛地捧著白色的羊毛毯子到房間裡來。
他一看見站在一旁的狗蛋,立馬直起了腰,故作威嚴地說:“狗蛋啊,回來了?”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人都站在這了。
但狗蛋可不敢頂撞大當家,老老實實地說了是。
大當家轉頭看向那個小白臉,態度頗為討好。
“大人,您看這個可行?”說著還把手上的羊毛毯子舉起來讓小白臉看得更加清楚。
小白臉都沒正眼瞟一眼,輕輕點頭,嘴裡說道:“就這個吧,鋪好。”
“好,好。”大當家立馬將手中的羊毛毯子鋪在地上。
這,竟然是拿來當地毯用的?
狗蛋不由得咂舌。
這羊毛材質的衣服他都沒穿過呢,太貴了。
沒想到人家拿來當地毯都還不樂意。
一瞬間,狗蛋感覺到世界深深的惡意,一股叫做貧窮的氣息纏繞著他。
不知為何,在古井鎮呆了兩天的他心中莫名升起了一股怒火。
但沒有人會關心他的想法如何,他隻是一個小小的賊寇而已。
小白臉將目光重新轉移到狗蛋身上。
“你剛才說,剛從古井鎮打探了消息回來?”
見狗蛋沒反應,大當家立馬就急了,連忙催促狗蛋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