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那個莊園之中,雪千黛還能將俞老祖生氣的變化,歸結於神藥的後勁兒。
可眼下呢?這個叫孫廣義的普通人,本來都在鬼門關前徘徊了,結果又被硬生生地拉了回來。
最讓她氣餒的是,陶樂用的,隻是幾根毫針而已。
幾根小小的毫針,竟然就能驅走那麼濃鬱的黑氣。
她看得清清楚楚,那根本不是精心打造,浸存了名貴藥液的針,就是再普通不過的一次性不鏽鋼針。
一直以來,她對於自己身為藥醫宗門傳人的那份驕傲與矜持,在這一刻都忽然土崩瓦解。
一心地追逐強調名貴藥材的效用,認為非如此不能療絕症,對於世俗界的醫生不屑一顧——現在想起來,簡直是既自大又可笑。
“千黛?”雪夫人雖然也觀察到了孫廣義頭頂生氣的變化,明白陶樂是有真本事的,但她可沒想到自己心高氣傲的女兒,會這樣乾脆地認輸。
事實怎麼樣不重要,重要的是,藥醫雪家,不應該對著一個世俗醫女低頭。
“母親,請不要說了。”雪千黛頹然地道:“陶大夫,對不起。是我過於自負,小看了天下英才。”
“我們雪家,會為你準備一份賠禮,稍後就會奉上。”
“這倒不用。”陶樂擺手推辭,根本不以為意。
雪千黛也不再跟她多說,隻是向俞瑞鬆和衛庚等人行了個禮:
“俞老祖,衛門主。很抱歉,之前是我誤會了,麻煩你們多跑了一趟。”
她認錯認得這樣乾淨利落,倒是讓俞瑞鬆有點刮目相看。
“行了,小姑娘好勝要強是不假,但能願賭服輸,性子還算不太壞。”
“不管怎麼說,這件事裡,雪家還是損失了一顆神藥——衛庚。”他沉吟道:“備上一份重禮,此外,明年秘境開啟之後,允雪家派五個人前往試煉。”
這種條件,平時已經是很難得了。但比之前雪夫人與衛庚商談的,就差了不知多少倍。
可既然神藥未奏功效,與人相賭救人又認了輸,那也就變成了聊勝於無。
當下雪千黛便鄭重謝過,扯了兀自不太情願的雪夫人,轉身離開了。
“雪家的這個小姑娘,處事倒是還算果斷,比乃母強上不少。”衛庚看著她們的背景,點頭道。
本來嗎,如果沒有最後這一出,雪家這母女倆,人都彆想著回去,更不要說拿什麼好處了。
“我倒覺得,長垣的眼光,比你這個當父親的,也要強上不少。”俞瑞鬆斜睨了他一眼,打趣道。
“老祖宗,我兒子都這麼大了,您可就彆提當年的事了吧?”
“行吧。對了,你幫我好好想一想,怎麼謝人家陶小友才好。”
他們兩個在一旁嘀嘀咕咕,那邊田母卻已經找上了陶樂。
她平素是個不太愛求人的性子,但事關女兒的生死,她也顧不上這麼多了。
“你好。”她緊緊地搓著手,問道:“你剛才說,我女兒還有救,那現在,方便去看看她嗎?”
就是她不來找自己,陶樂本也是要過去的。
“可以。”她一邊說,就一邊往田楠的床邊走。
“那個。”田母卻沒有動。她的眼睛落在周濟深身上,小聲說道:“周大師跟你的關係,是不是挺不錯?”
“嗯,他是我師父。”陶樂也不諱言。
“那,可不可以麻煩你幫個忙,請他幫我女兒看看啊?”田母不太好意思地說道。
她剛才可是聽周濟深親口說了,要給急診室裡其他的患者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