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樂這個年輕人,衣主任本來是很看好的,大上周還專門去聽了她講的控脈止血講座,覺得很有收獲——但怎麼到了臨床,就能這麼任性妄為?
不過,剛才這個護士後麵說了什麼來著,血氧上去了?
他的眼睛在監控儀器上迅速掃過,然後就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
“不可能啊?”他霍然轉身,向患者的家屬問道:“你們確定,患者中的毒真是百草枯,劑量是二十到三十毫升,而且已經是第八天?”
“是的。”鮑妻點頭道:“一開始,我們是在京市天地人醫院看的,當時做了毒物檢驗,血液中濃度約為8mg/L,尿液中濃度也達到了3mg/L”
京市天地人醫院,是全國最頂級的私立醫院,無論是環境、醫療人才還是價格,都是頂尖兒的,斷不會出現化驗失誤的情況。
那就不能錯了。衣主任對數值十分敏感,百草枯的血液濃度大於3mg/L,尿液濃度大於1mg/L,就代表著超過致死劑量,無論怎麼努力,也改變不了結局。
照理說,到了今天,由於肺纖維化的加劇,患者在機械通氣下,血氧也不能達到百分之八十以上——可眼前這個患者卻不一樣。
彆說呼吸機了,連氧氣都沒吸,血氧飽和度還能達到百分之九十三就像他喝的是假藥一樣。
“是陶樂做的針灸。”肖主任這時候才如夢初醒,上前對衣主任解釋道:
“在針灸之前,患者確實是如你所說,輔助通氣血氧也上不去,和現在根本判若兩人。”
“但是就是那麼幾根針插進去,不過幾分鐘時間,血氧就上來了,撤機拔管之後,也保持了穩定。”
“還有,患者能說話了。”
能說話了?衣主任已經在接二連三的衝擊中,提高了耐受度。
他又打量了一下患者,然後邁步走到陶樂身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呃,衣主任,您還有什麼問題嗎?”陶樂有點心虛地問道。
“你的這種針法,能改善肺部功能,提高血氧飽和度?”衣主任發問道。
“算是吧,但它和金針控脈止血不一樣。”陶樂立即猜到了他的想法,費心地找著理由:
“前者隻是看部位,隻要周圍區域出血,套用固定針法就行了,後者卻不可以。”
“必須得要隨機應變,根據情況來確定穴位——”她說到這裡,看到衣主任的臉上,仍然大大地寫滿了求知欲,就明白必須找出更深刻、更合理的借口。
“最關鍵的是,這個需要一種獨門的導氣術。”她急中生智,信口開河道:“這種導氣術,要看個人體質,隻有極少數的人能學——這也是為什麼周老師會收我為徒的原因。”
原來如此。衣主任雖然沒有得償所願,但聽到了這種新聞,也覺得耳目一新。
周濟深周國手的針灸之所以獨步天下,是因為有獨門秘傳的導氣術啊!
想不到,這種隻有在武俠中存在的內容,竟然還真的有。
他饒有興味地點了點頭,覺得這種八卦本身,也能彌補一點學不了這套針灸方法的遺憾。
旁聽的孫處長、肖主任和小高也是如此,完全沒想到半夜過來救人,還能掌握這樣的第一手資訊。
隻有林院長心中疑慮重重。
他和周濟深也算是忘年交了,可從來沒聽說過他懂什麼導氣術。
就這個百草枯來說,他應該大概也是不能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