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樂並不想與家屬爭辯前事。相比之下,那位健康值持續下降的患者,更讓她擔心。
她攤了攤手,認真地解釋道:“我聞到藥酒中有附子的味道——懷疑是烏頭堿中毒。”
烏頭堿的毒性作用,會興奮心臟迷走神經,引起竇性心動過緩,室性停博或房室傳導阻礙,造成低血壓,更有甚者,會引發嚴重的心律失常,甚至室顫致死。
眼前病患的情況,確實與烏頭堿中毒的表現有相似之處。
侯波和徐壽暗自點頭,就聽陶樂繼續說道:
“你妻子得過腰肌勞損吧,她應該就是因為這個病,才擦了含有附子的藥酒。而且擦的時間不算短,至少有一周之久。”
家屬愣了一下,沉默了下來。
妻子幾年前就落下了腰肌勞損的毛病,之前確是硬挺著從不用藥,但最近用沒用,他還真不太清楚。
他已經出差大半個月了,飛機剛落地,就收到了妻子出車禍的消息,直接趕了過來,連家都沒回。
見他這樣,眾人哪裡還不知道陶樂說到了點子上。
徐壽就轉過了頭,吩咐護士:“趕緊做個毒物檢測。”
但檢測的結果就算加急,也得好幾個小時才能出結果,但患者卻堅持不了那麼久了。
“我幫著做次針灸,應該能解掉大半毒性。”陶樂說道:“不會影響正常手術。”
“這太好了!”侯波說著,就向徐壽使了個眼色。
後者會意,認命地叫了患者丈夫過去,講解了手術流程與風險,說服他簽手術知情同意書。
說來也怪,這會兒他卻安靜了下來,讓乾啥就乾啥,完全不再複之前的態度。
手術室大門關上,患者的其他幾位家屬就湊了上來。
“哎,姐夫,剛才不是提醒過你了,怎麼還讓那個姓陶的,跟著進去做手術?”患者的弟弟不解地道。
“就是啊,有那樣的人在,爸你怎麼能放下心的?”患者十七八歲的女兒皺著眉頭道。
“行了,彆說了。”患者的母親說道:“女婿做得對。投鼠忌器,那個陶大夫再不好,也不是主刀大夫。反倒是把她開罪到底,隻怕其他大夫對咱們會有意見,不能儘心治。”
“他們敢!”患者的弟弟說道:“我就在這兒等著,要是我姐有個三長兩短,指定得把這事給捅出去!”
“你個烏鴉嘴!”患者的母親火了:“呸呸呸!你姐肯定沒事!”
患者丈夫起初隻是聽著並不作聲,見他們越說越起勁兒,這才開了口:“我覺得,那位陶大夫,可能不像網上說的,是個浪得虛名之輩。”
“姐夫,這人心隔著肚皮呢,哪有那麼容易分辨。”患者的弟弟不以為然:“況且,空穴來風,不為無因,要不怎麼人家會專門舉報她?”
“她一眼就看出你姐有腰肌勞損,還說她擦了藥酒。”患者的丈夫喃喃地道:“你也知道,你姐這腰疼有好幾年了,人家什麼檢查都沒做就能斷了症,還是有真才實學的。”
“這也沒什麼奇怪的。那藥酒是我給我姐剛整來的,一朋友介紹的大夫自己配的,治腰疼有奇效,就是味兒大點。”
“她聞到那個味兒,順藤摸瓜猜到上麵,也不足為奇.哎,姐夫,你打我做什麼啊?”
“我打的就是你!”患者的丈夫怒火上衝:“藥酒裡有附子你知道嗎?那東西是有毒的,你姐差一點連手術都做不了,就因為這個中毒的問題——我要不狠狠揍你一頓,都對不起你姐!”
“什麼毒啊,姐夫,我冤枉,誰知道藥酒裡麵還能有毒的?何況這也不一定是真的,你聽我解釋”
患者的女兒沒理會他倆的互動,乾脆扶著自家外婆坐了下來,又專心地刷起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