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叫‘爹爹’也沒有彆的敬稱,隻是直呼道:‘溫夫郎’。
之沐江攏了攏自己的衣襟,步態懶散的向溫明聆漫步走去,“也不知道這林裡,除了我和溫夫郎,還有何人呢?”
“閉嘴!賤人!”溫明聆顧不上風度和形象,怒火早已到臨界點的他,大罵道。
麵對暴怒和辱罵他的溫明聆,之沐江不為所動,甚至還笑了笑,杏眼微微彎起,帶著說不儘的溫柔。
“溫夫郎可是雙兒,怎麼能這般不顧形象。”之沐江輕歎一聲,他來到溫明聆麵前,纖細的手指搭上了對方的衣襟,細細的理了理。
溫明聆當然是不吃他這一套,狠狠的將他的手打開,一把掐住了他的肩膀,恨聲道:“賤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計我!”
“溫夫郎怎麼能這樣說。”之沐江的手輕輕扣上了溫明聆抓著他肩膀的手。
“我的娘親,可是溫夫郎害死的,就連我這姻緣也是您定的,現在我對您又怎麼算得上算計,不過是.......”
之沐江勾了勾唇,手上突然一個用力。
一道尖利的慘叫在他的麵前迸發了出來!
隻見剛才還盛氣淩人的溫明聆抓著手腕疼的滾到了地上,他的手腕粗粗一看沒什麼變化,再仔細看便能發現那微微彎折的弧度。
“不過是報答您罷了。”之沐江手指微微活動了一下。
溫明聆痛的幾乎聽不見他的聲音,等他慘叫了許久後,才慢慢靜了下來,滿頭冷汗的倒在地上,像條脫了水的魚一樣不停的抽搐。
“可憐了這手,若是不儘早去正骨,怕是要廢了。”之沐江在溫明聆身邊坐下,帶著聊天的口吻,輕鬆道。
“殺了你.......”溫明聆惡狠狠的看著他。
“噓。”之沐江食指貼在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溫夫郎,您可是左相的正室,怎麼能說這樣粗魯的話。”
溫明聆瞪圓了眼睛,可在下一刻,他的表情似乎被按下了暫停鍵一般嘎然而止。
“溫夫郎,你瞧瞧這針,眼熟嗎?”之沐江從荷包裡取出一卷木套,從木套種拿出一根細細的銀針。
銀針在太陽透過竹林灑下的光芒下,閃著銀光。
溫明聆精神瞬間緊繃,不住的咽了口唾沫,他好像想到了什麼.......
“你不能這麼做!我是左相的正室!是你爹!”
回應他的卻是一聲輕笑,隻見之沐江無奈的回著他,帶著寵溺的口吻,“好好,這些我當然知道,不過.......”
“溫夫郎難道不想嘗嘗這滋味兒麼?”
細細的銀針滲入皮肉,帶出了密密麻麻的血珠,從帶著細微紋理的肌膚上滑落,一滴滴的血珠淌落在泥土上,化作一塊兒深色,又緩緩消失。
“不!不要!”溫明聆痛呼,他恐懼的睜大著眼睛,可是卻什麼也看不見。
他的眼睛剛才被布條蒙上了,隻能感受到光,眼前一片白蒙。
一絲涼意貼在了他的臉上,巨大的恐懼襲上心頭,而下一刻,那絲涼意卻又緩緩挪開,一時間,令他心跳如鼓。
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不知道才是最可怕的,因為他不知道,下一刻那針會在哪裡落下。
突然,大腿傳來一陣刺痛,剛剛還貼在臉側的銀針,已經深深的刺入了他的大腿,溫明聆痛苦的想要掙紮,但是他的腿已經被卸了,此時痛徹非常。
之沐江神色平淡的看著溫明聆痛苦掙紮的神情。
又是折騰了好一會兒,等溫明聆大汗淋漓,眼睛被水霧覆蓋,幾乎失去意識時,之沐江道:“溫夫郎,很難受吧。”
溫明聆已經痛的開不了口了。
之沐江動作溫柔的替溫明聆擦去額角的汗水,低語道:“那幾個被退回去的下人,溫夫郎應該已經知道內情了吧,很生氣?想找我麻煩?可惜,父親是不是不信你?恐怕不僅不信你還罵了你一頓。”
溫明聆驟然睜眼。
麵對這布滿血絲的可怖目光,之沐江絲毫不懼,甚至繼續慢悠道:“還有那日,在風欒閣,我的確是跟磊公子兩人出來的,可是,誰讓我夫君出現了呢。
還有剛才........”
之沐江摸了摸自己紅著的左臉,自己都笑了,“就算溫夫郎什麼都知道又怎麼樣?沒有人信你,又有什麼用呢?”
“你以為你現在攀上了一個扶青和就不得了了?”溫明聆眼中深深的掩埋著陰毒,“我會讓你付出代價。”
不用彆人的相信,也不用什麼證據,隻要他跟那個人說上一說,區區一個之沐江.......
“那我可就等著您了。”
之沐江輕笑,與此同時,溫明聆感到身上有了一陣涼意,似乎有什麼塗抹了上來,那抹涼意在最開始還是舒服的,緩解了他傷口的疼痛,可接著就是一股炙熱的疼痛從那處蔓延開!
“你做了什麼!”溫明聆顫抖的候吼道,聲音中帶著隱藏不住的害怕。
“一些藥罷了,溫夫郎你說,你這身子若是留了疤,父親可會嫌棄?”之沐江悠然的將手搭上了溫明聆的手腕。
‘哢噠’一聲。
慘叫響起。
溫明聆的骨頭被接了回去。
“這再玩一會兒天色就晚了,我也要在這兒休息一晚,也不知道剛才丟儘了連麵的您還會不會留下呢?”之沐江拍了拍溫明聆的臉,順手拿下了對方眼上的布條,輕笑道。
接著他緩緩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後眼簾半闔,懶懶道:“溫夫郎等著自己的侍女吧,你的沐兒就先走了。”
之沐江離去的背影很是隨意瀟灑,看得溫明聆幾乎咬碎一口牙,眼中的恨意幾乎成了實質。
竟然敢這樣羞辱他......
隻要見了那人,一定讓你跟你那蠻人夫君一起去死!
磊赫剛回來沒多久就聽說了荷花池那邊的事情,聽彆人描述了一番幾個的樣貌,便猜出了是之沐江。
得知後他就連忙去找人了。
最後在竹林中的石板路上找著了人。
“你這臉怎麼給打成這樣了!”磊赫一眼看到了之沐江半邊臉上的通紅,連忙上前將人拉住,看著那一塊兒紅,想碰不敢碰的樣子。
“無事。”之沐江偏過頭,不看他,冷淡道。
“哎,怎麼能沒事,趕緊回去敷一下。”磊赫將人一把拉著就往回走,“下次沒人在你身邊,看到溫明聆就繞道走,你看看你,給他欺負死,若不是這次旁邊有人幫了忙,不然你該怎麼辦。”
他話音剛落,身邊響起了小小的抽泣聲。
磊赫僵了一下,轉頭看去,隻見小雙兒緊緊的抿著唇,身子一抽一抽的忍著眼淚。
他有些沉默的看著之沐江流了會兒眼淚,才小心翼翼道:“彆哭了,我幫你回去打他一巴掌?”
這話當然不太現實,但是現在小雙兒哭了!
磊赫表示很慌。
看到小雙兒害怕,他覺得有趣,看到小雙兒生氣,他覺得有趣,看到小雙兒冷淡,他雖然還好但也會收斂些。
可是他不會安慰哭的雙兒啊。
“彆哭了彆哭了。”磊赫撓了撓頭,手足無措的上前替之沐江擦了擦眼淚,“先回去吧,嗯?彆哭了。”
要命。
磊赫一路牽著之沐江回了房,他們的房間是相鄰的。
“磊赫,我好難受。”之沐江擦了擦眼角。
下一刻,他便被一隻手拉入懷中。
磊赫將小雙兒抱到懷裡,揉了揉對方的腦袋,磕磕絆絆的安慰道:“我下次一定在你身邊,不讓彆人欺負你好不好?彆哭彆哭。”
之沐江在他懷裡待了一會兒,等身體不再顫動,才抵住了他的胸口,慢慢挪了出來,“磊公子回去吧。”
他眼中的情緒似乎頃刻間就收攏了,平靜的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一般。
“你......”他這一變化,讓磊赫頓住了,他有些沒反應過來。
“是我越距了。”之沐江眼簾微垂,低下了頭。
磊赫神情微動,他的手驟然緊握成拳,遂而緩緩鬆開,他握上了之沐江的肩膀,“小雙兒,你知道嗎?在扶青和說出把你拜托給我的那句話時,他就不算你的夫君了。
若是你對我有意,就是離開扶青和身邊,扶青和也不會有怨言。”
之沐江瞪大眼睛,看著他。
“小雙兒,我不在乎你的貞潔在不在,也不在乎你跟扶青和時是如何的,隻要你願意,你就可以跟了我。
我家有長兄,侯爺的位置肯定是輪不到我的,若是我成家,家裡父母親和兄長不會多管瑣事,反倒長會對我多有照顧,我也不在乎子嗣,你要是喜歡清淨些,我還可以分家......”
“夠了!”之沐江打掉磊赫的手,後退一步,他緊緊的盯著磊赫片刻後,用力閉了閉眼。
“磊公子,請您離開。”
磊赫激動的情緒逐漸冷卻了下來,他怔怔的看著之沐江,胸口的跳動激烈而響動。
兩人靜站了好一會兒,直到從窗外刮來了一陣風,吹的磊赫發熱的腦子清醒了幾分,垂落在身側的手指一點點蜷起。
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氣,頭也不回的快速離了房間。
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快步走上了石板路。
他真是,瘋了。
荷花池的鬨劇小範圍的傳開了。
底下說上兩句的人不在少數。
這其中當然不乏認識溫明聆的,可是認識之沐江的卻沒多少,還是偶爾有幾人提起,才知道的。
早聽聞溫明聆賢良淑德,還把過世姨娘的孩子過繼了過來,對那孩子也是極好。
可如今看來似乎又不是這麼一回事。
當然,這些沒人會拿到明麵上來說,誰不是私底下偷偷的說上兩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