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華殿裡,秦樹抱著拂塵立於淑妃身前,眉眼柔順。
“皇後娘娘讓奴婢給您送點東西,也讓奴婢問問您,殿內可有什麼缺的?您若是有需要,奴婢回去稟了皇後娘娘遣人給您送來。”
“托皇後娘娘的福,我這安華殿一應物什都是齊全的,尚宮局也按例送東西來,勞皇後娘娘掛心了,皇後娘娘生下太子乃是大喜事,可我無法親口向皇後娘娘道聲恭喜,還請公公代我向皇後娘娘請罪,這是我要送給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的禮物,這是我閒時做的幾樣針線,請公公替我轉交給皇後娘娘,請皇後娘娘安。”
淑妃坐在榻上,兩個宮女一個捧著禮單,一個則捧著淑妃做的小衣裳、小被子、荷包之類物件。
秦樹不敢細看,沒有下人挑剔主子的道理,隻略掃了眼,就笑著應了淑妃:“皇後娘娘見您如此用心,定是歡喜的。”
淑妃點了下頭,“有勞公公了。”
“皇後娘娘和賢妃、德妃二位娘娘今日閒聊時說起了您與方充媛有舊,方充媛這會兒又病了,皇後娘娘讓奴婢告訴您一聲,若是有什麼要送去長寧殿的東西,奴婢也可代勞。”秦樹一甩拂塵,躬身向淑妃施了一禮。
聞言,淑妃一愣,扭頭吩咐道:“芙蓉,且去庫房尋幾樣用得上的東西送給方充媛。”
“煩勞如此皇後娘娘細心了,還請公公替我謝過皇後娘娘。”
“淑妃娘娘客氣了,奴婢一定將娘娘的話帶到。”
秦樹最後是帶著淑妃給椒房殿、長寧殿二處的禮一起出的安華殿,出了安華殿,先讓幾個小太監帶著淑妃給椒房殿的禮回椒房殿去,秦樹自己同另外幾個小太監帶著淑妃給長寧殿的禮向著長寧殿而去。
長寧殿畢竟曾經是生養了皇長子的正一品夫人的居處,精巧奢華自然不必多言,秦樹冷眼瞧著,卻覺得這長寧殿有股揮之不去的灰敗憂愁的氣息,這是以前真和道人住在這裡時所沒有的,再打量打量陳設,比起剛剛的安華殿,可就差遠了。
雖然方充媛和淑妃有著品級上的差異,可長寧殿裡有些無關品級製度的擺件也不見得有多精致,甚至連秦樹都能在看第一眼的時候
就覺得粗糙。不論是以前的王皇後還是現在的薑姝,都不是會苛待妃嬪的人,秦樹有些奇怪,方充媛居然會將日子過成這樣。
內殿裡飄浮著淡淡的藥味,秦樹向方充媛行了禮,被方充媛叫起。
“宛娘子剛剛來過,怎麼公公又來了?”方充媛的臉色有些蠟黃,講話也沒什麼力氣。
“奴婢奉皇後娘娘之命去了安華殿,安華殿淑妃娘娘聽說您病了,讓奴婢替她送點東西過來給您。”
“淑妃?”方充媛垂了垂眼,“倒是難為她還記得我。”
“多謝公公跑這一趟了,碧雲,替我送送公公。”
“奴婢告退。”
長寧殿著實是透著詭異,秦樹回到椒房殿時正聽到宛娘這麼跟薑姝說。
薑姝不置可否地揚了揚眉,問:“柳修儀那裡究竟是怎麼回事?”
“柳修儀說,她思家心切,行止輕狂了些,還請娘娘恕罪。”
秦樹向薑姝行了禮,薑姝見他回來了,一抬下巴,“宛娘說長寧殿裡透著詭異。”
秦樹一頓,答道:“奴婢和宛娘所想相同。”
“怎麼個詭異法兒?”薑姝將淑妃做的荷包拿在手裡把玩著,她不大耐煩做這些精細活兒,但挺喜歡看彆人做這些精致的小東西。
“殿裡的陳設不大符合充媛的身份。”秦樹想了想,挑了一個比較委婉的說法。
“太素了?方充媛養病多年,殿中擺設不多,倒也尋常。”擺設這東西可不是有什麼儘管擺上去就行的,什麼季節用什麼材質的擺件,什麼樣的身份用什麼樣子的擺件,都是有例可循的,到了時節,須得更換。這雖不是什麼強製規定,但方充媛出身世家,講究這些很正常。
宛娘沉默了會兒,接了話:“不是素,而是劣質。”
“劣質?”薑姝肅了肅臉色,“尚宮局現在敢克扣妃嬪份例了?!”
“恐怕不是尚宮局的問題,而是方充媛自己的問題。”秦樹微微垂眼,將聲音放得很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