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遠瞬間就想到了夏慕, 哪裡還敢跟宋複行這樣的豺狼虎豹談條件。
這麼一個活生生的把柄在他手上,如果能用女兒來換, 那當然是毫不猶豫去換,至於夏慕過去以後會怎麼樣, 和他根本沒關係。
夏慕又慌又亂, 她不知道夏遠是什麼時候找上宋複行的, 而且看剛才的架勢, 很明顯就是找宋複行要錢,而且不止一次。
剛才那樣, 顯然已經惹到他了。
他會不會覺得很煩, 會不會覺得他們一家都是吸血鬼?
宋複行放下電話,起身往她這邊走來,
辦公室裡一片安靜,夏慕有些慌張, 下意識去拿掉在地上的筆。
剛起身,宋複行已經從身後抱住她。
她微微僵硬, 拿著手裡的筆不知所措, 不知道他怎麼想的, 心裡越發亂。
她有些被嚇到, 尤其他剛才的話,仿佛已經印到腦海裡, 即便是這樣溫和地靠近她, 都能讓她清晰的感覺到他身上是完全與她不同的一麵。
或許是做久了商人, 在解決什麼事上都是快速狠絕, 隻要抓住了問題,絕對不留一絲餘地。
快到讓人無法反應。
夏慕拿著手中的筆,根本不知道該先開口問什麼?
宋複行忽而平靜開口,清冷的聲音近在咫尺,好聽卻讓夏慕有些緊張。
“伯父給你準備了公司做嫁妝,過幾天我把股份移給你。”
夏慕剛撿起來的筆差點沒拿穩,這好像是未婚夫在幫她搶嫁妝的感覺,莫名出氣又覺得爽。
可她為什麼有一種他在給自己下最後通牒的感覺?
那意思就相當於,我給你考慮的時間,你考慮多久都沒有問題,但是答案必須是我想要的。
夏慕的腦子有一瞬間的混亂,竟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宋複行看著她茫然的樣子,頓了一瞬,開口安撫,“放心,這裡麵壞人是我,他不會遷怒你,你不需要再費精力脫離夏家。”
夏慕微微一頓,明白了他的用意,“你打算怎麼辦?”
宋複行低頭在她軟嫩的耳朵上輕輕親了一下,“人要長點教訓,才會知好歹。”
宋複行開始慢條斯理收購公司股份,自然是要全部拿回來。
夏遠不敢輕舉妄動,連求人都不敢,從高處狠狠摔下來的感覺可不是一般的難受。
夏遠公司的人心動蕩,已經開始不穩,質疑聲連連,周圍的公司虎視眈眈。
夏遠每一刻都在煎熬,宋複行一直沒提後續,可越是就越讓他害怕。
宋複行不見他,那個餘特助很會拿捏人,表麵上笑著,卻半個字不吐,問得多了就欲言又止,嚇得夏遠不輕。
他不想坐牢,隻能忍痛把自己手頭上的股份吐出來。
可是許夢青卻沒有這麼合作,死死拿著自己手裡的股份不肯放手,她也是會看局勢的人,夏遠這一次過後,擺明沒有機會東山再起。
即便是有貴人相助,又有哪個敢跟宋家作對?
她再跟著他也是無濟於事,至於所謂的情份,早就因為他不肯給自己名分,而磨滅得乾乾淨淨,他就是想要自救,也該去找他老婆。
要她把到手的東西還回去,絕不可能!
夏遠沒想到牆倒眾人推會出現在他身上,還是自己身邊最親密的人。
許夢青完全不顧他的死活,那架勢分明就是他進了牢房,也不願意放開這股份。
就連自己最疼愛的女兒都沒有幫著說一句話,想得全是自己以後怎麼辦,甚至還怨到他頭上。
夏瑞瑞雖然不願意夏遠去坐牢,可和這麼多股份比起來,顯然還是錢最重要,再加上宋複行的話讓她懷恨於心,連帶著夏遠都恨上了。
如果不是夏遠一直不離婚,不肯給他媽媽名分,她用得著被人指著脊梁骨罵私生女嗎?!
都是夏遠腳踩兩隻船,不為她們母女著想,自私又自利,現在憑什麼要她和他媽大公無私的付出?
夏遠沒料到這兩母女平時哄著捧著,現在竟然連他的死活都不顧。
他情緒崩潰,再加上餘特助時不時來提點一番,今天甚至遞來了他受賄的證據,那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
夏遠被逼急了,也顧不了那麼許多,當晚就提了刀去逼許夢青。
許夢青被夏遠狠狠打了一頓,當天就把股份全部吐出來了,也不敢聲張,唯恐夏遠找她拚命。
二個人鬨得很難看,幾乎成了彆人茶餘飯後的笑柄。
夏遠的日子不好過,許夢青母女倆就更不好過了,夏瑞瑞為了宋複行踢掉杜謙達。
杜家自然也不是吃素的,雖然比不上宋家一根手指,隨便使點手段就夠她們後半輩子喝一壺了,根本不需要夏慕出手,仇就輕輕鬆鬆報了。
夏遠人到中年什麼都沒了,看上去瞬間老了十幾歲,灰頭土臉回了夏家。
明海棠知道了他給許夢青股份的事,又是大鬨特鬨,沒有消停。
夏遠現在是雨打落水狗,吵架都沒有底氣,認識許夢青的真麵目,竟然難得開始哄她。
明海棠突然也覺得沒意思,連怨都覺得無力。許夢青不要的,她還撿回來乾什麼,犯賤嗎?
夏慕還沒進到狀態裡,他們這邊已經撕完了一輪又一輪,明海棠找她的時候,她才知道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了。
“我和你爸已經離婚了,過陣子我就搬回明家,你要是想跟我一起回去,就收拾一下一起回去。”
夏慕聞言微微語塞,她和他們其實早沒有了感情,如果不是血脈相連,或許比陌生人還不如。
明海棠突然這麼平靜地和她說話,還讓她有些不適應,她垂眸片刻,回道:“我不回去。”
明海棠看了她許久,忽然有一種時過境遷的感慨,她那個時候也曾年輕過,也曾真心喜歡過一個人。
現在想來,隻剩可笑,還剩了一個不怎麼親的女兒。
“你爸那事究竟什麼情況,我都弄清楚了,有一點你還真說對了,彆真把人當傻子,你爸就是最好的例子,想從人家那裡撈錢,變成現在這副鬼樣子。
宋家的水太深,你就更不是人家的對手了。要是給你東西,你就好好收著,踏踏實實在他身邊待幾年,等人結了婚再走也沒事。”
明海棠講話還是一如既往地讓人不舒服,即便是心平氣和的說話,也總能讓人不想聽。
夏慕不喜歡她這樣評價宋複行,“他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那是哪種人,你了解他嗎,他做這些事情和你說過嗎?”明海棠說著都想笑,“現在是喜歡你,看你怎麼樣都好,但是以後呢,總會有彆的女人出現,你不給自己留條後路,以後吃虧的還是你自己。”
夏慕氣得一字一句回答,“我十七歲就認識他了,他不是這樣的人!”
明海棠頓了一頓,眼裡竟然難得浮起淚光,“你爸上學的時候也是挺好的人,現在還不是這個樣子,隻不過是一代換一代而已。你最好祈禱他不要有什麼難以忘懷的初戀,否則就是抓住了他這個人,也沒辦法抓住他的心。”
夏慕看見她眼裡難得一見的脆弱,突然想起無數個夜晚,他們之間的爭吵,或許一開始並不是這樣的。
她忽然平靜,也帶著難以言喻的複雜,“媽媽,我和他,跟你和夏遠不一樣。”
明海棠聽到這一聲媽媽,目光微頓,許久才伸手抹了淚,應了一聲就起身走了。
夏慕抽空回了一趟夏家。
明海棠搬回去,房產還在劃分,暫時先讓夏遠住著。
夏遠老了很多,看起來滄桑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