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她頭頂上的名字,已經從簡單的“老奶奶”變成了“春枝”二字。
江緣走過去。
聽到腳步聲,春枝回過頭來。
夜風拂過,她抬手攏了攏被風吹散的發絲,那雙漂亮的眼眸微微彎起,裡麵依然是一男一女。
她輕聲說:“是你。”
江緣與春枝並排站立。
屍城的結界是一層半透明的膜,膜中時不時便有紫色的類似閃電的紋路擴散開來,如同隔絕兩邊的電網。
透過這些紋路,可以隱隱約約看到不遠處有一位長身玉立的男子,也正站著,望向屍城裡麵。
那男人身形消瘦,一頭長發,雙目上綁了條白色絲帶。顯然是王緒。
“他什麼時候來的?”江緣問。
春枝回:“……三日前。”
“你們站得這麼遠,不說話嗎?”
春枝搖搖頭。
她的眸子始終盯著那抹身影,輕聲道:“說了又如何?不能像正常的戀人那般牽手,擁抱,親吻……就這樣互相看著,還不如乾脆斷了念想。”
江緣抿了下唇。
他心想,如果他和戚淵也是這樣,隻能遙遙相望,卻不能像往常那般,被戚淵抱著或者背著;依偎在對方懷裡睡覺;做親密的這樣那樣的事情……那他也一定一定會非常難過。
好友頻道閃了閃。
清風縹緲:「人呢?」
江緣:「馬上。」
他抬頭看了眼結界,與春枝告彆。
江緣先傳送到清風縹緲所在的主城,去找NPC接任務。
NPC們一個個愁眉苦臉,邊給江緣發任務,邊歎氣說:“屍城城主是不是出事了?否則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死屍遊蕩……”
另一名NPC回:“也或許是對方想撕毀盟約。”
“慎言!”
“哼,本來就是。上次屍潮的事情才過去多久?那一戰,咱們死了多少戰士?最後對方就一句輕飄飄的身體不適……嗬嗬,就這,還不讓說了?”
“唉,你啊!”
NPC們的對話也引起了玩家們的注意。
清風縹緲說:“現在玩家都在傳,說宣城主不滿屍城的一畝三分地,想擴大版圖,因此放任那些屍體到處跑。已經有多名NPC被咬傷,變成了行屍走肉。連玩家被咬,都會被上一個持續性的debuff,一直掉血,掉足足三個小時,接下來要一直補血,很鬨心。所以等下咱們去打怪,你注意保護好自己。”
他看了眼江緣的輪椅。
江緣一臉嚴肅,小雞啄米點頭:“一定。”
“沒關係,我也會保護好王後的!”清風縹緲的女兒挺起胸膛。
三人前往野外打怪。
清風縹緲扛著大刀,走位風騷,雖然是個近戰,但愣是沒讓那些喪屍碰到他,江緣和清風女兒則躲在不遠處,遠距離釋放法術。
就在這時,清風女兒一聲驚呼:“小心!”
江緣:“?”
他回過頭,才發現一個身體幾乎都腐爛的死屍,竟然暗中從地上攀爬過來,直朝著他快速撲過來!
小人魚:“!!!”
我靠!
江緣瞬間一個彈射起步,竄出十米遠——他可不想被那種醜東西咬一口!
一旁膽戰心驚的兩人:“???”
臥槽,王後剛剛速度好快!都快出現殘影了!
看著喪屍被殺,危機解除後,又一次癱在輪椅上,仿若沒骨頭般的江緣,清風縹緲:“……”
江緣:“?”
刷了一段時間的怪,三人連升兩級。
時間已經不早,清風縹緲遊戲時間很快就要到了。
他和閨女打算去吃夜宵大餐,便與江緣告彆。
人走後,江緣回到新手村的金色沙灘邊。
他找了個位置坐下。
海風吹亂了江緣的發絲,垂在側臉有些癢癢的。
他伸手把頭發鬆鬆垮垮地紮起來,俯身抓了把柔軟的細沙,看著沙礫在指縫中溜走的模樣。
閒著無聊,江緣開始搭城堡。
不多時,身旁多了個人。
江緣抬頭。
——星璿照舊包裹的很嚴實。他戴著麵具,坐在江緣身旁,沒說話,而是伸出手,和江緣一同建造城堡。
明明身上衣服繁複,尤其是袖口和大氅的位置,很容易碰到城堡,星璿卻始終控製得當,沒有拖後腿。
很快,城堡搭完。
江緣開始拍照。
“你不高興?”星璿突然問。
江緣眨眨眼。
他發現,在情緒感知方麵,星璿很敏銳。
他慢吞吞將春枝和王緒的故事說了:“你覺得呢?是兩個人彼此相愛,卻因為結界的緣故遺憾錯過,隻能在餘生中懷念對方比較難過,還是互表情意後心靈相通,卻永遠無法觸碰對方更加難過?”
星璿歎了口氣。
他伸手揉了揉江緣柔軟的發。
兩人對視。
“你知道,我向來是喜歡權衡利弊的。”
“……如果是以前的我。”
星璿緩聲說,“我會選擇成為前者。”
“在我看來,第二條路太難走。”
“往昔的所有情意,都會在日複一日的希冀和失望中慢慢消磨殆儘,最後隻餘下煎熬和痛苦。沉沒成本太高,所以即便到了後來想放下,也會覺得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舍不得,更無法成為率先開口說放棄的那個人。與其終日被那種情緒折磨,還不如乾脆就那麼斷了,好歹給彼此留下些美好的回憶。”
“但如果現在的我——”
星璿看向江緣:“我會毫不猶豫選擇後者。”
他伸手,勾住江緣的小拇指,輕輕晃了晃,低聲說:“因為不論結局如何,我們都曾熱烈的,不顧一切地愛過。”
“我覺得不虧。”
“……甚至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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