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煙抽完,蔣盛和還沒進彆墅,花園裡蚊子多,柴阿姨特意點上蚊香,她看得出來,蔣盛和今晚心情不錯。
“晚飯吃過了嗎?”
“吃過了,跟洛琪一起吃的。”
柴阿姨認識洛琪,還很熟悉。她之前在蔣月如家做事,蔣月如去了國外後,她就到了蔣盛和這邊。
以前姑侄倆聊到洛琪,沒回避她。
“阿姨您休息吧。”
柴阿姨放好蚊香,沒再打擾。
【你是怎麼說服洛琪用你們的合照發朋友圈的?】蔣司尋剛醒,醒來就看到洛琪的朋友圈照片和油畫,匪夷所思。
洛琪那麼謹慎的人,怎麼可能輕易拿老板的照片當擋箭牌。
不合理。
蔣盛和:【沒說服。】
也不可能說服。
他拿到照片還找人畫下來時,不管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實都漏洞百出,他現在不需要說服洛琪,隻需要模糊他們之間涇渭分明的界限。
蔣司尋了解洛琪,【那她怎麼可能發?】
蔣盛和:【被動發的。】
蔣司尋忽然覺得有意思,再被動那也是發了,連他都覺得發老板的照片不合適,洛琪怎麼會不覺得。
隻有一個解釋,洛琪是當局者迷。
【如果讓她知道那幅畫你花了多少錢,她就不可能再淡定。】
蔣盛和:【我再想個辦法。】如果最後還是露餡,那就露餡,他總要表白,她也早晚要知道他對她的感情。
想過徐徐圖之,但又不是所有事情都會按照他的意願和預想來。
就像在蘇城那晚,誰能想到小薑那個時候下樓,正好拍到他給洛琪撐傘,還有今晚,如果她沒接到高中同學的電話,他就不會借題發揮,也不可能出現在她的朋友圈。
他點開洛琪的對話框,最後的聊天記錄是收了她五千塊。
當時覺得價格合適,現在覺得收多了。她連新裙子都不舍得買,五千塊對她來說是奢侈消費。
蔣盛和又轉了一千五百塊給洛琪,並解釋:【老師和我認識,其他的錢沒要,隻意思一下,收了三千五的材料費。】
少花一千五,她應該會很開心。
洛琪剛到家,開了陽台的燈正在看小黃瓜。
沒想到老板又轉回來一千五,意外驚喜,感覺發了一筆小財。
她沒客氣,直接收下來。
【謝謝蔣總。】
關於那幅畫,蔣盛和提前給她做心理預設:【如果賀萬程或是大客戶負責人問起,你就說這畫百萬左右,說低了他們覺得你男朋友沒經濟實力,不會放在眼裡,照樣追你。】
這個道理洛琪明白,油畫比照片更有道具價值。
洛琪又把老板的消息看了一遍,能讓老板說出百萬的價格,這幅畫的本身肯定不便宜,她是外行,對畫一竅不通。如果知道是誰畫的,可能會因為畫家的知名度下意識覺得貴。單純隻看畫,猜不出價格。
【蔣總,這個畫按市場價很貴是嗎?】
【嗯,但隻是市場價。】
蔣盛和又道:【彆被市場價嚇到,好比初琳,彆人請她,出場費可能得幾十萬甚至上百萬,但你要想聽她彈鋼琴,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我認識的畫家都這個水平。】
洛琪:“......”
這就是圈子的不同。
這才沒了心理負擔。
她經濟上還處在膚淺階段,以至於人也跟著膚淺,即便知道了油畫是出自大師之手,她依舊看不出門道。
油畫的問題解決,蔣盛和問:【到家了?】
【嗯,到了。】
蔣盛和沒結束聊天,順著自己的心,接著問道:【在乾嘛?】
這句話似乎超過邊界太多,擔心她無所適從,他又加一句:【還加不加班?如果開電腦,把今晚的資料發一份到我郵箱。】
洛琪伸手摘黃瓜,看到消息,指尖滑了一下,沒掐斷瓜藤。隨即,第二條消息進來,被拋上去的心懸空幾秒,又瞬間落回。
明明站在陽台,像坐了一趟過山車。
剛剛看到‘在乾嘛’這三個字時,她的腦子裡鑽出不該有的念頭。
她有罪。
差點誤解了老板。
【五分鐘後發給您。】
她把手機擱在架子上,拿起旁邊的剪刀剪下黃瓜。
洛琪看看手機,蔣盛和沒再回她。
她去廚房洗黃瓜,半根黃瓜吃下去,平靜下來。
坐到書桌前,開了電腦,把老板要的資料發到他郵箱。
蔣盛和:【收到了。】
他還想和她說說話,想半天找不到合適的話題,隻有工作可聊:【明天彆忘了告訴厲蕊,銳普醫療的團隊,保留下來。】
洛琪不敢忘記這麼重要的事,她已經寫在備忘錄裡,還定了鬨鈴提醒。
睡前,她又刷了刷朋友圈。
留言上百條,有幾條留言下蓋起高樓,她的高中同學把留言區當成群聊,都在猜測這個背影是誰,是不是他們學校的哪個人。
賀萬程也看到了洛琪的這條朋友圈,他從來沒有點讚和留言的習慣。
看到那張背影照時,直覺是洛琪找家裡親戚擺拍了一張,用來應付相親,但點開那幅油畫,他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畫的右下角有個印章,不仔細看看不出。如果不是業內人士,不收藏油畫,不懂那個特殊的印章代表什麼意思。
他認識那個印章,這幅油畫居然出自大師虞老師之手。
以洛琪現在的經濟條件,不會花幾十上百萬畫一幅油畫當道具。
看來她是答應了蔣盛和那個朋友的追求。
翌日,陽台的黃瓜又長大一圈。
這茬黃瓜結了二十幾根,洛琪吃不完,早上出門前摘了十根,分給秘書辦的同事吃。
小薑永遠都是最活躍的那個,拿到黃瓜立即去洗了幾根,每人都有份。
“洛姐,真是你家陽台種的黃瓜?”
“那陽台得多大啊?”另一個同事吃著黃瓜附和道。
洛琪:“不大,幾平米,無土栽培。”
她點開相冊,裡麵有她拍的小視頻,“給你們看看。”
大清早,秘書辦的幾個人吃著黃瓜看著種黃瓜的小視頻,歡笑聲一片。
“聊什麼呢這麼高興?”
“......蔣總。”
“蔣總,早。”
幾人拿下嘴裡正吃的黃瓜,沒想到老板來這麼早。
洛琪掃了一眼腕表,七點五十。
公司九點鐘上班,他們因為每天下班早,第二天習慣性早來。
蔣盛和停下腳步,瞅瞅桌上的黃瓜,“早飯?”
“不是。”小薑大方,塑料袋裡還有四根黃瓜,他連袋子都拎給老板:“蔣總,這是您那份。我們洛助在陽台上自己種的黃瓜。”
為了讓老板一睹洛琪家小陽台的田園風景,小薑把洛琪手機裡的視頻給老板看,“我們一開始都不信,小陽台怎麼能種出黃瓜,您看看。”
蔣盛和沒拿手機,借著小薑的手,看了幾十秒的視頻,“不錯。”
他拎過黃瓜,對洛琪道:“我就不客氣了。”
等老板去了自己辦公室,他們立刻散開,各忙各的。
洛琪沒想給老板黃瓜,他也不稀罕。那幾根是打算帶給初琳,晚上說好了要去初琳的小酒館坐坐。
到了九點鐘,她去樓下找厲蕊,傳達老板的意思,關於銳普醫療的管理團隊,不做調整,儘力保留。
厲蕊若有所思,銳普醫療隻是遠維集團旗下若乾控股公司之一,他一個集團大老板從來不過問這種小事。
這次不僅過問了,還專程讓洛琪來通知她。
所有被並購的公司,都要麵臨財務和管理層大換血,無一例外。
老板讓她保留原來的團隊,意味著暫緩總部這邊接管銳普,不知道老板打算安排誰過去,反正這事她不插手就對了。
厲蕊笑笑,“辛苦你了,還要專門跑一趟。你轉告蔣總,我知道該怎麼處理。”
洛琪在厲蕊那裡待了不到五分鐘,回去給老板回話。
到了四十二樓,小薑告訴她,蔣總辦公室有客人。
其實不是什麼正兒八經的客人,來的人是秦墨嶺。他昨晚接到蔣盛和電話,讓他今天過來一趟。
“什麼事,還非得見麵說。”秦墨嶺雙腿交疊靠在沙發裡,不自覺打開手機屏保看,是他的結婚照。
蔣盛和今天發善心,給秦墨嶺煮了一杯咖啡,親自端到茶幾上。
秦墨嶺受寵若驚,“無事獻殷勤。”他把手機放扶手上,“說吧,到底什麼事?”
蔣盛和問他,什麼時候去陳老師家吃飯。陳老師是他們的小學班任,也是秦墨嶺的嶽母。
“乾嘛?”
“我帶洛琪過去。”
“?”秦墨嶺莫名其妙。
“不是白讓你幫忙,告訴你個秘密。”
秦墨嶺:“不感興趣。”
他從不會說話時就認識蔣盛和,還有什麼秘密是他不知道的,小時候那點糗事他們兩家大人翻來覆去說,實在沒秘密可言。
要有,那可能是商業機密。
如果賺錢的項目,蔣盛和不會吃獨食,所以他現在知不知道都無所謂。
蔣盛和說:“感情上的。”
秦墨嶺一改口風:“你想去吃飯就去,理由我給你找。”下巴一點,示意他可以說秘密了。
“我喜歡洛琪七年了。”
“多少年?”秦墨嶺忽然坐直,以為自己聽岔。
“七年多。”
“還在遠維資本時?”
“嗯。”
“所以遠維醫療?”
“跟她有關。”
秦墨嶺不敢相信,“不是你信口胡謅?”
蔣盛和無語看了他一眼,起身坐回辦公桌前,“秘密已經告訴你,答應的事辦好了。回去吧,這麼好的機會寫小作文嘲笑我,你不抓緊?”
“彆小人之心,你以為我是你。”
擱在以前,秦墨嶺興許會這麼乾,現在他已經結婚,對這種無聊幼稚的事提不起興致。
簡杭總不會希望自己的老公不成熟、不穩重。
蔣盛和問道:“你和簡杭什麼時候辦婚禮?”
秦墨嶺:“婚禮定在九月,教師節前一天。”
證領了,婚紗照拍了,住同一間臥室,他和簡杭卻還不怎麼熟。
蔣盛和給他煮的咖啡,一點沒浪費,喝完告辭。
秦墨嶺離開沒多會,又有人來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