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2)

起灶是要看日子的,趙音音看了黃曆,挑了二十七號。

幫忙壘灶的也是本廠的工人,死活不要工錢:“這麼點兒活要啥錢?咱廠子那麼貴的機床,都是許技術員領人保下來的,過來起個灶還要錢?”

不光是不要錢,他還領著趙音音去廠子裡頭弄了之前重建廠房拆下來的紅磚:“彆看這磚舊,那可比現在的新磚結實,都是好東西!弄點水泥就行了。”

買了水泥,磚頭用小推車一路送回許家,對方脫了棉衣喝口水就開始和泥乾活。舊的小灶拆了直接改成大的。

“我打聽過了,工錢八毛,”趙音音對他講,“一碼是一碼,機床那是廠子裡的,也不是個人的。你這樣以後還咋來往?”

剛剛又撿磚頭又往回弄,這小夥子可沒少用力氣。她一邊說著,一邊又去燒水,準備沏茶待客。

家裡頭現在有點茶葉了,都是來看許雲海的人送的。趙音音捏了點出來,泡了幾杯茶擺上。

一個大院,串個門不過就是十來步路的功夫,院子裡好幾個媳婦過來看熱鬨。趙音音一人給端了一杯茶,招呼她們進屋看。

大灶要壘在堂屋裡頭,連著西廂房的炕,這大小夥子乾起活來乾脆利落,還建議趙音音:“嫂子有空可以找人砌個火牆,屋裡頭能暖和不少,拿這大灶做飯的時候就順便燒了,也不費柴火。咱家孩子多,暖和點比啥都強。”

這小夥子說話帶個咱家,透著點親熱勁,乾活利索乾淨,和泥特彆注意,還幫趙音音挪了大酸菜缸的位置——她自己可挪不動。

“行,你認不認識會砌火牆的人?”

“我就能砌,但是砌火牆是個大工程,得改煙道的,得整一天。”

趙音音挺喜歡這小夥子,乾淨利索,問他姓啥,竟然還是個本家。姓趙,叫趙滿倉。

“我也姓趙,八百年前都是一家,小趙你不用著急,慢慢整。我燉了酸菜,等會兒吃完再走。”

小夥子不要錢,趙音音做菜的時候把昨天的骨頭湯都倒進去了,還切了肉片。這會兒酸菜味出來了,香得幾個孩子都流口水。

“不吃了,嫂子,”趙滿倉聽名字就是個農村出來的小夥子,笑得也憨,“閨女擱家等著呢!乾完活我就趕緊回去,今天擱食堂買了大包子給她,蘿卜蝦皮的,香!”

趙音音看見那幾個包子了,趙滿倉揣在懷裡熱著,一進屋就問了她、放到炕上暖著了。

趙滿倉乾活也確實快,不光是把大灶壘得利利索索的,地上的灰土都給掃得乾乾淨淨的。聽趙音音說西廂房的炕不太熱,還找了根長竹竿,上麵套了個麻袋,伸進去給煙道通了通,掃出不少灰。

趙音音給他錢,對方死活不收,她找了個小盆裝了半盆酸菜,狠狠地在裡麵夾了幾片肉。

“這你再不收可不行了!”

許雲海也一直在一邊看著:“小趙,錢不收就拿點菜,不然就是一點麵子都不給了。”

小寶看著菜盆裡麵的幾片肉,有點依依不舍,但是也沒開口。

這些天下來,他明白了,隻要聽嬸嬸的話,就肯定能吃飽吃好。要是鬨,就什麼都沒有。

趙滿倉端著菜盆,有點不好意思。可是他家裡頭的閨女也挺久沒吃過肉味兒了,他媳婦沒了,自己一個人帶個孩子又當爹又當媽的,挺不容易的。

“謝謝嫂子,這盆我明兒就送回來。你啥時候去打鍋?我跟你去,給你扛回來。”

趙音音沒推脫,她自己確實扛不動一口大鍋。剛剛看熱鬨的幾個媳婦也覺著趙滿倉乾活實在是利索,有的還約他給自家改灶台。

她一路跟著趙滿倉把人送出門口,都是一個廠子的,住得近。端著一盆菜回去也沒多遠,隻是開門的時候差點撞到人。

來人一行三人,前頭是個穿黑色羽絨服的中年人,後麵跟著的兩個人一走一站都筆直筆直的。這些日子總有許雲海爺爺的部下來看他,趙音音一眼就認出來,這一行人怕是當兵的。

她也不矯情,直接問:“請問,是來找許雲海同誌的嗎?”

家屬院門口的胡同窄得很,車子進不來,穿著羽絨服的中年人給趙滿倉讓開路。他身後的兩人其中一個講:“是,我們旅長是來看看許同誌的。”

旅長?

趙音音不知道這個官職有多大,看著官威不小,可她也沒當回事。當年她也見過李中堂,這首長再大還能大過他去?

“我是許雲海的愛人,”趙音音如今也學會了愛人這個詞,雖然有些肉麻,“那快進來吧!您吃飯了嗎?要不要在我們家順便用個便飯?今天燉了一大鍋酸菜,飯菜都夠。”

王勇看著趙音音不卑不亢的樣子,有點驚訝。他剛剛想攔著警衛員稱呼自己為“旅長”,就是怕拘束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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