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音音恨不得跟老太太直接說,自己跟許雲海是協議婚姻。
但是想都知道,這個六十多歲的姑姥,哪裡能接受這麼個解釋?
“你還尋思啥呢?”錢老太太恨鐵不成鋼地,趁著許雲海出去到外麵透氣,親自抱起趙音音的被褥卷送到東廂房去,“你瞅瞅,這大紅被麵多好看啊!”
紅綢被麵上用金銀線繡的龍鳳呈祥,在燈光下麵看起來一閃一閃的。
錢老太太伸手指戳了一指頭低頭的趙音音:“都是小媳婦了,彆害羞!你試試!”
她歎口氣:“實在不行,姑姥也不逼你,大不了將來看看能不能離婚,姑姥給你找個地裡乾活一上午不抬頭的。”
趙音音雖然還在臉紅,可是聽見她姑姥這句,忍不住好奇問一句:“為啥要找個一上午不抬頭的?老實嗎?”
錢老太太簡直對這個結婚倆月還單純的侄孫女無語了:“腰好啊!”
許雲海進門的時間沒有更寸的了,他知道不少農村婦女說話都口沒遮攔,可沒想到這老太太小嗑一套一套的。
錢老太太看見許雲海進來,倒沒啥不好意思的。這也算是給倆人之間戳破一層窗戶紙不是?
“我說,姑爺子,你可得好好對音音!”
這個“對”,在這個時候可就帶點彆樣的意思了。錢老太太出門了,留下一對假鴛鴦對著紅臉。
趙音音覺得許雲海是受了自家拖累,尷尬了一會兒,快步走過去把門先給閂上。
“我這姑姥說話就這樣……你,你就當沒聽著吧!”
許雲海想隻嗯兩聲就過去,可是偏生……這錢老太太說的話,讓他不由得想分辨一下。
“我就是腿不好使……彆的地方沒啥大毛病。”
趙音音聽見他這話,初時沒反應過來,等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是自己的腰也好!
她想笑一笑,把這樁事情揭過去,偏生張了張嘴還沒笑出聲音,窘得伸手抓著枕巾。
許雲海說出這話,也稍有點後悔。兩個人可是有協議的,萬一趙音音覺著他太輕浮可怎麼辦?
可是……一個男人,當麵叫老太太懷疑行不行,這實在是有點傷自尊。
他看趙音音隻是羞窘,並沒有生氣,心下有點安慰,又有點熱火。
“那啥,就這麼湊合一宿吧,反正老太太不是後兒就走嗎?”
趙音音借著這句話也“嗯”了一聲,又笑他:“你還是讀書人呢,後兒走,那是住一宿嗎?得住兩宿呢。”
許雲海有點尷尬,一抬頭看見炕上兩床大紅綢麵的被褥,枕頭都親親熱熱地挨在一起,臉越發紅了。
趙音音倒是好些了,走過去整理被褥,把兩床被褥往兩邊挪挪:“我……我睡炕頭吧,你睡炕梢?”
幸好這炕大,這麼一挪動,中間還能隔著一個人的地方。
家裡頭的炕剛被趙滿倉幫著通好,炕梢也不涼,炕頭反而容易睡得人烙得慌。許雲海腿腳不方便,她怕這人半夜熱了不好挪動。
“行,”許雲海看著趙音音臉紅得不行,心道,自己一個男人總不好叫她安慰,“沒事,你彆擔心,我半夜睡覺老實得很。”
趙音音倒是不怕這個,當初她之所以放心同意嫁過來,倒有一半是因為許雲海腿腳不方便,真有點啥事,她既打得過又跑得過。
“成,我去洗漱,你洗漱完了?”
平時兩個人相處其實還可以,趙音音雖然是穿過來的,可是也不是那講究男女大方的。
可是這會兒,兩人共處密閉一室內,連對方的呼吸都聽得清清楚楚的。趙音音從許雲海身邊路過的時候,隻覺得半邊身子都發燙起來。
她想起來前幾天聽許雲海自己說的,隻要能做手術他的腿就沒問題的話,又想起來剛剛錢老太太說的“腰好”。
為啥要腰好呢?趙音音突然想到前世不小心瞥到過的春宮圖,登時臉紅到脖子根,快步走出屋去,一口氣到了屋簷底下。
元旦剛過,這天氣可是一年中最冷的時候。陽山市多風,晚上的寒風吹過來,很快就叫她臉上的熱度退下去了。
趙音音深吸一口氣,她好歹都活了兩輩子了,這麼點事兒還難得倒她不成?
從外麵回來,她去西廂房看一眼,幾個孩子都洗漱過上床躺下了,錢老太太盤腿坐炕上,給他們講自己聽過不知道多少遍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