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肖也告彆之後, 唐卡記不得自己是如何上樓的。
她脫掉鞋子以後,呆愣愣地趴在沙發上。
為了這段戀情, 她幾乎壓上了所有的勇氣。
與其說是為失去肖也而悲傷, 不如說是因為自己被否定而難過。
她以為通過努力,就可以扭轉現狀,從而讓自己不一樣。
但事實上,有些東西自出生就注定了,任誰都無力改變。
即便如今她在這個城市裡買了房,賬戶上有著不少存款積蓄,公司那邊還有相當可觀的分紅收入……
但是處在這座繁華的大都市, 她依然是個毫無背景的鄉下姑娘。
過去她天真地以為, 自己靠讀書就可以換來榮耀, 事實上燕大畢業生的名頭,的確給她鍍了層金。
現在彆人提到她, 都會說:就是那個上學時成績很好的農村姑娘。
僅此而已, 在肖也他們那群人眼裡, 揣著幾百萬存款的人,跟拿著幾百塊沒什麼區彆。
她依然身處社會底層,而且似乎越努力, 越卑微。
唐卡感覺像是獨自行走在黑暗冗長的隧道裡,看不到希望,也不知道今夕何夕才能出頭。
她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數不清的窮人,很多戰亂中的人還吃不吃飯,跟那些人比起來, 她已經很好了。
可她,就是不知足。
小熊曾經問過她,人這一生到底需要多少錢。
唐卡那時沒能給出答案,現在也依然迷茫。
金錢與她而言,是提升階層和現狀待遇最有效的手段。
至於什麼與生俱來的高貴品格,跳芭蕾、彈鋼琴、小提琴少女會六七個國家的語言,她這輩子都沒希望了。
所以,儘管她對方若溪、徐靜姝的人品充滿鄙夷和憎恨,但卻永遠無法跟她們相提並論。
這恐怕就是所謂的,本質差異了。
天色一點點暗下來,唐卡坐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
手機響了,她也恍若未聞。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外麵傳來了敲門聲。
她這才如大夢初醒般回過神來,起身去開。
來的是陳文軒,他看著唐卡,輕輕鬆了口氣。
“打電話不接,我擔心會出事,就過來看看。”他說。
“我沒事。”唐卡無精打采道。
她的反應,瞞不過這位青梅竹馬。
對方沉默的片刻,輕聲問她吃飯了沒。
“沒有,我不餓,不想吃。”她輕輕搖頭。
“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唐卡,我希望你能好好愛自己。”他說。
“嗯,我會的!隻是現在有一點點失落,不過沒關係……我會儘快振作起來的,放心吧!”她笑容慘淡的說。
“那就好,如果有什麼需要,歡迎隨時找我。”他如釋重負道。
接下來一兩天,唐卡請了病假。
她其實沒到不能出門的狀態,隻是不想被彆人看出來,追著關心詢問罷了。
如果知道她被肖也甩了,俊俊師兄和夏師兄他們多半要來變著花樣跑來慰問。
而她,現在不需要任何人同情關心。
這兩天時間,她沒有生火做飯,餓了就直接點外賣,吃的喝的一大堆,是正常飯量的好幾倍,一一擺開全放在桌子上。
情緒沮喪了就開始吃東西,暴飲暴食一直吃到吐。
然後洗把臉,刷刷牙,繼續吃。
有人喜歡把傷口扒給彆人看:你看到沒?傷口這麼深,好疼好疼!
殊不知,隻有心疼你的人才會跟著疼。
而那些不心疼的人隻會敷衍點頭,嘴上附和著:是啊是啊,過幾天就好了。
沒意思,她的痛苦和狼狽,從來都隻讓自己知道。
第三天清晨,唐卡精神抖擻地穿好衣服,準備出門。
臨走時她照著照鏡子,裡麵的女孩子雖說麵容憔悴,但卻笑容明朗又富有生機。
“唐卡,你的放縱期結束了,從現在開始,你要全身心的投入工作中,讓自己的變得更好!至於跟肖也的那些過往,已經全部煙消雲散,譬如昨日死!終有一天,你會讓那些所有輕視過你、欺侮過你、錯過你的人,全都大驚失色,加油!”
講到最後,她默默對著鏡子揮了揮拳頭。
沒有人能夠打敗她,號稱刻骨銘心的初戀也一樣。
所以當她容光煥發的出現在辦公室裡,所有人都沒有察覺到異樣。
“小師妹最近體質不行呀,隔三差五就感冒。要不要吃點保養品,增強一下免疫力什麼的?”夏師兄說。
“彆理他,這家夥最近認識一個做直銷產品的女人,天天給她拉客源!”姚星笑嘻嘻道。
“胡說八道什麼呢?我像是坑小師妹的那種人嗎?那東西我用過了,覺得質量不錯,你們看見我的牙沒,那個牙膏去汙能力超強!”
“兩百塊一盒,能不強嘛,要是沒效果,那心裡多不平衡啊!我說老夏,你也算是閱人無數了,可千萬彆去陰溝裡翻船了……”
……
聽著他們兩個插科打諢,唐卡心情也逐漸輕鬆明朗起來。
隻要不去回想那段過往,生活還是很美好的。
她跟肖也,本身也沒愛到死去活來的地步。
地球上有71億人,誰離了誰活不了?
就這樣平靜的過了一周,這天傍晚下班時,她突然接到了蔣姨的電話。
“卡卡,現在方便嗎?”她問。
“有什麼事兒您說!”唐卡沒有直接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