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事件發生的第四天,唐卡已經不會再頻繁頭暈了。
現在跟人交流,已經不再是全程英文。
而是斷斷續續地，中英文輪番交替。
“我什麼時候能出院？”她迫不及待地問。
“你急著出去做什麼？”肖也把削好的蘋果遞過去。
“家裡陽台上那盆花該澆水了,而且公司還有好多事等著我處理呢！”她邊吃邊說。
“每隔一分鐘吃一顆葡萄，十分鐘內要吃多少葡萄？”肖也問。
“十顆！彆再問我這種幼兒園的問題了好嗎？”唐卡撫額。
“你現在的情況很明顯不適合出院。”肖也說。
“怎麼可能？我來給你算算看！”唐卡拿起筆,在紙上列給他看。
列完之後，她陷入了沉思。
“彆想了，你還是安心休養吧。什麼時候大夫說沒問題了，什麼時候再考慮出院。”肖也輕輕把她紙筆收到一邊。
“我現在是不是特彆笨？”唐卡一臉憋屈道。
“這是因為受了傷的緣故，不怪你。”肖也說。
“啊啊啊,彆讓我抓到那個壞家夥,否則我要把他放在樓梯上,往下推十回！”唐卡氣呼呼道。
“彆激動，冷靜。”肖也提醒。
“我冷靜不下來，我覺得現在自己就是一條噴火龍，連出氣都噴射著怒火！”唐卡根本無法控製情緒。
“成俊可能快醒了。”肖也說。
“什麼？真的嗎？！你是說真的嗎？確定不是騙我？”她立刻安靜下來。
“隻是有可能而已,目前還沒有確切消息。”肖也說。
“好人有好報,俊俊師兄一定會醒的！”唐卡語氣堅定道。
她雙手合掌，上下左右拜了拜,然後才發現肖也一直盯著自己看。
他眼型狹長,而且瞳孔色澤很深，再加上五官融合比較深，不管看誰，都會給人一種特彆專注的錯覺。
“你,你總盯著我乾嘛？”唐卡被他看到有些發毛。
“卡卡，過來坐，咱們兩個聊聊。”他拍拍旁邊的病床。
肖人本身氣質儒雅，再加上這會兒刻意壓低了聲音，所以顯得格外溫柔。
對於這個男人，正常情況下唐卡都缺少抵抗力，更彆提是現在這種狀況了。
她站在原地，猶豫了三秒鐘，在離他比較遠的地方坐下來。
“什麼事，你說吧。”她還保留著那麼一丟丟警惕。
“你現在，還喜不喜歡我？”
“……”
唐卡望著那雙黑漆漆的眼睛，腦海中突然一片空白。
“坦白說就行了，不用撒謊，我分辨得出來，你哪句話是真是假。”肖也說。
他的話乍聽很貼心，但是唐卡一琢磨，感覺自己被威脅了。
她現在磕到腦袋，智商也掉了線，連基礎的數學題都算不出來，恐怕還真瞞不住他。
病房裡一片靜默，肖也盯著她，時間仿佛定格了。
足足過了三分鐘，唐卡最終在他的注視下點頭。
“喜歡還是喜歡的，但是，我是不可能再跟你談戀愛了。”她很老實道。
“為什麼？”肖也問。
“你其實很好，特彆好，隻是我們兩個差距太大了。這不僅僅體現在物質上麵，還有我們的過往經曆、價值觀、以及處理問題的方式。短期相處可能沒什麼大問題，但是如果結婚的話，以後肯定會有很多矛盾……你知道的，我的家庭就是很複雜，如果將來不能擁有一個幸福快樂的婚姻，我寧願一個人過一輩子。”唐卡很認真道。
聽完她的原因後，肖也輕輕笑了下。
“謝謝你肯對我說實話。”他靠過來握住她的手。
“我這個人，從頭到腳也列不出幾個優點，毛病反倒一大堆。你這樣的條件，找什麼樣的女孩不行呢？對吧？所以，換個人吧，彆喜歡我了。”唐卡低著頭說。
“我們認識多久了？”肖也沒理會她的話。
“七年……吧。”唐卡想了想說。
“是六年十一月二十三天。”肖也說。
“……”唐卡被打擊到了。
“我都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你，就是不由自主的關注著你的動態，留心你發的每一條消息。然後就發現，你跟普通女孩子不一樣，肚子裡全是心眼兒，小算盤打得啪啪響，但是跟誰都不說真話。經常嘴上說一套，心裡想一套，然後動作再做一套……我有時候會很好奇，你在做什麼。但又不好意思直接詢問，甚至想要見麵，也得打著蔣姨和肖寒的招牌。林修經常鼓動我要大膽一點，又勇於說出內心真實的想法。其實他不知道，我根本就沒辦法確定，自己對你這真是好奇、還是愛情，不過當我心裡有結果時，已經開始淪陷了。”肖也幽幽道。
“我過去你也知道，人生比較順利，所以導致……眼光確實比較高。當初發現自己喜歡上你的時候，其實還有些糾結。你上大學最後那兩年，我們沒有聯係過，坦白說那會兒不僅僅是想讓好好考慮下我，我也想借機會讓自己冷靜一下。結果你也知道了，感情這回事真的沒辦法控製。你總是說我很好，特彆好，其實我知道，自己毛病也不少。比如說挑剔、傲慢、有輕微偏執症、有時候確實比較冷血，沒有普通人的充沛情感……最糟糕的是，連個正常戀愛都談不好。”說到這裡，他忍不住歎了口氣。
“咱們都快認識七年了，如果能放下，我又何必執著到現在？你也是，不是到現在還喜歡著我麼？咱們兩個，都互相將就一下，行不行？”肖也凝望著她說。
差一點點，唐卡就被蠱惑了。
但是想到之前分手的畫麵，那種窒息般的疼痛又忍不住來襲，這讓她很快清醒了。
“肖也，我們……”
“彆急著回答，再好好考慮下？沒關係，我可以等。如果你要拒絕，也永遠彆告訴我。”
微風從窗口吹進來，揚起薄薄的窗紗。
唐卡還想說什麼，外麵卻傳來敲門聲。
“肖先生，麻煩出來一下好麼？”
“嗯。”
肖也衝她笑了下，起身起去。
唐卡坐在床邊，糾結地將雙手擰成了麻花。
公司派人來探望，幾個人抽簽，裴然不幸中了。
“到醫院後，記得代我送出祝福！”初夏說。
“裴總監加油，不管怎麼樣，請一定要看到被軟禁的老板。”陳露說。
裴然買了束花，一路上都在揣測唐卡跟肖也的事。
這兩人，公開宣布說已經分手了。
可是現在這情況，肖總在醫院裡儼然是家屬身份自居。
看了保鏢守在門口不說，任何人進出都要經過他本人同意。
陳露說是軟禁，其實還真像那麼回事兒……
現在，兩個男人麵對麵站著。
“我想見一下唐總。”裴然說。
“她現在還沒有恢複好，不能費神思考。”肖也說。
“公司運作一切正常，我就是作為員工代表，想看下她本人的身體狀況。”裴然說。
“儘量彆提到工作，還有她當初受傷的原因，彆讓她情緒有太大的波動。”肖也又交代說。
“好吧。”裴然無奈道。
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他都不喜歡肖也。
但是，萬一對方跟唐卡複合了，那他就是老板的男朋友，更有甚者可能直接升級為老公……實在不好得罪。
經過肖總審核後，裴然拿到了進入病房的通行證。
他進去時，唐卡正坐在床上抱膝沉思。
“啊，你來了！”
“彆激動！我隻是來看看你。”
“公司怎麼樣？”唐卡連忙起身追問。
“很好。”裴然說。
“韻派沒有趁機做什麼齷齪事吧？”
“沒有……”
方若溪跟賀飛鴻現在自身難保，哪有功夫為難安廣廈？
不過看她這樣，肖也肯定沒說現狀。
想到肖也的叮囑，他便岔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