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不是劉寡婦,而是甘不知。
甘不知是個棄兒,一隻手有毛病,隻有個肉拳沒有五根手指頭。
因為天生畸形,所以當年被扔在路邊。
有老太太可憐他,便把孩子撿了回來。
不知道出生年月,也不知道父母是誰,於是便跟著老太太姓甘,取名為不知。
他今年大概三十出頭,長得身板很結實。
彆看甘不知一隻手方便,乾起活來卻很麻利,不管是上山打獵、下山撈魚,都比普通人厲害。
前幾年,他跟人出海,跑過很多個國家,塑料英語和日本話都能來上幾句,算是這裡的能人了。
因為老太太病重,不願意離開故土,所以他便專程趕回來照顧。
作為兩個‘知識分子’,甘不知對肖也會有種惺惺相惜的親近感,所以隔三差五就找他聊天喝酒。
知道不是劉寡婦,肖也就鬆了口氣。
他去開門拿掉門擋插銷,讓對方進來。
甘不知手裡端了個鍋,下麵拎著個袋子。
“這是什麼?”肖也問。
“打了隻兔子,剛好可以拿來佐酒!”甘不知說。
他把茶壺撤掉,直接把鍋放在肖也的煤爐上。
見肖也準備關門,他連忙阻止。
“乾嘛呢?把被子拿進來!”甘不知說。
肖也往外麵一看,見一塊花布被單,兜了條厚被子,就擱在走廊下麵。
劉寡婦喜歡塗脂抹粉,所以老大遠就能聞著香氣。
“放那兒吧!”肖也淡淡道。
甘不知沒理他,兀自出去把被子拎了進來,擱在角落椅子上。
“劉桂枝送來的吧?”甘不知目光灼灼道。
“嗯。”肖也應了一聲。
“你咋沒讓他進來呢?”他好奇道。
“我有女朋友。”肖也說。
“這有什麼關係啊?她沒在這,又沒開天眼!送上門的便宜都不占,你還是不是男人啊?你彆看她那樣,平日裡可不好上!每次見到我,都拉著個臉,出錢都不給好臉色!”甘不知一臉匪夷所思道。
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
肖也沒理他,也沒解釋。
不管是女人還是物質方麵,他都是寧缺毋濫。
一個男人,管不住自己的身體,那跟禽獸有什麼區彆?
就著紅燒兔肉,兩人開始喝酒。
高粱釀的土酒,味道衝鼻又霸道,肖也今天心情不太好,也就悶聲多喝了兩杯。
“你總說自己有女朋友,你女朋友啥樣啊?”甘不知問。
“還好。”肖也說。
“你跟她分手了,所以才跑到我們這裡來?”甘不知好奇。
“……算是吧!”肖也說。
“你們處了幾年?”
“很多年。”
“那怎麼還能分了呢?她出軌了,看上彆的男人了?又或者說是你……好像可能性不大。”甘不知自行猜測說。
“都不是,我們隻是觀念不合而已。”肖也平靜道。
“……隻是因為這樣?”甘不知震驚。
“不然呢?”
“我的天啊,你們城裡人可真夠矯情的!我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呢,沒想到僅僅是因為這樣,處了幾年,才發現觀念不合,兄弟你這能力明顯不行啊!”
肖也很想反駁他的話,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甘不知說的沒錯,戀愛方麵……他是真不行。
想到這兒,肖也就越發鬱悶了。
他喝了一杯又一杯,到後來醉得厲害,就把自己跟唐卡相識、戀愛、到分手的事情全吐露了出來。
甘不知聽完,也是覺得很服氣。
“你們有錢人就是閒得慌啊,窮人才沒這麼多時間折騰,覺得兩人合適就一個眼神,把燈一拉,往床上一滾,隻是那方麵互相爽了,那就什麼觀念都契合了!花幾年時間談個戀愛,到頭來屁都沒撈著,累不累啊?”他說。
“你這話太糙了。”肖也說。
“倆老爺們說話還犯得著細膩?又沒外人在!我這話糙理不糙,兄弟你將就著聽吧。我就問,你跟那姑娘在一起的時候,就真沒有那種衝動的想法?”甘不知問。
沉默了好一會兒,肖也才點頭。
“有。”他說。
“然後呢?”甘不知問。
“忍住了。”肖也說。
“……兄弟你這真的不行啊!”甘不知第二次重複這話。
後來兩人又聊了很多,全都是圍繞著愛情和本能的辯駁。
甘不知用最原始、粗鄙的語言闡述了他的理論。
肖也開始有些不屑,後來卻逐漸被說服了。
直到半夜一點鐘,甘不知才醉醺醺的離開。
臨走時,他還帶走了劉寡婦送來的被子。
“你乾嘛去?”肖也問。
“找劉桂枝去,跟你聊了大半夜女人,我這會兒都快憋不住了!要不是看兄弟你是個講究人,乾脆咱們倆就互相……”甘不知說。
“滾!”肖也黑臉。
有些人,給他三分顏色就敢開染房。
肖也到這地方後,也變得粗獷很多。
同時他也越來越有體會,唐卡為什麼個性會是那樣了。
這個晚上,他突然很想唐卡。
很想……很想……
肖也跟甘不知暢談後的第二天,慈善義工就到了。
王浩宇雖說保證了自己絕不會往外說,但是肖也還是選擇離開。
他並沒有馬上回燕京,而是去了清溪。
幾年前他跟著唐卡的旅遊團去過那裡,待了幾天,又匆忙而返。
這回,他想去好好看看,唐卡的故鄉,以及她成長的地方……
臨走的時候,甘不知豪爽地給了他五千塊錢。
“收著吧,外麵可不比咱們這兒,離了錢乾嘛都不行!就當是借你的,等你將來方便了,就再還我。”他說。
甘不知是個性情中人,想到相談甚歡的朋友要走,心裡還有點難過。
本打算給肖也一個擁抱,卻被他伸手推開。
“兄弟,那晚真是個誤會!你聽我說,我真不是那種人!”
肖也沒聽他解釋,直接帶著錢離開了伏波山。
他去了趟清溪,在那裡租了個農家旅社,本打算多呆一段時間的,卻不曾竟遇到了開車送雞蛋的三姐夫張明宇。
肖也頭發很長時間沒修了,下巴上也冒出了一圈青茬子。
身上不是定做的西裝,而是路邊集市上買的地攤仿貨,款形鬆散,同時又皺巴巴的。
“你,你是肖先生吧?”張明宇驚訝。
“……是我。”肖也沒有否認。
“你,怎麼到這來了?”他問。
“閒著沒事兒,就來這邊轉轉。”肖也說。
“回我們家吧,這地方住不了人,被子臟著呢!”張明宇說。
肖也沒拒絕,直接跟他去了養雞場。
唐淑看到他,也嚇了一跳。
“他這是怎麼了?穿成這樣,是被打劫了嗎?”唐淑忍不住問。
“噓,彆問,說不定人家遇到難處了呢。”張明宇連忙交待。
唐淑做了幾個家常菜招呼他,幾個人沒話找話的閒聊著,都很有默契地不提唐卡。
小孩從外麵跑進來,吵著要看電視。
他拿著遙控器,不停地按,過了片刻,突然叫起來。
“小姨!媽,小姨!”他指著電視說。
幾個人視線,瞬間聚向屏幕。
電視裡的人,果然是唐卡,但她卻不是一個人,對麵還坐著個跟肖也酷似的肖寒。
他手裡拿著可樂罐子,另一隻手則在唐卡臉上胡亂地抹著。
新聞字幕:肖也痛失肖氏,侄子癡戀小嬸子多年終得正果!
唐淑看到後,心裡頭格登一聲。
她動作飛快地搶過遙控器,直接關了電視機。
“小孩子看什麼電視,眼睛都弄壞了,趕緊去找奶奶玩去!”
小孩哭著走了,屋子一片死寂。
“現在新聞亂得很,很多記者都在瞎扯,肖先生彆往心裡去!”唐淑說。
“嗯。”肖也輕聲說。
他對門而坐,狹長的眼中映出一片雪光。
雖說臉上沒有太明顯的情緒變化,但是唐淑卻感到脊背發涼。
“肖先生,吃飯吧,菜都涼了!”張明宇連忙招呼說。
“不了,我還有事要做,不好意思,讓你們破費了。”肖也淡淡道。
見他起身離開,張明宇也不敢阻攔,緊跟著把人送出了大門。
唐淑站在門口,心裡頭莫名發慌。
“我看肖先生情緒不太好,小淑,你要不給五妹打個電話說一聲?”張明宇問。
“我怎麼說呀?她到底是我妹,喜歡跟誰在一起,彆人說了也不算……不過肖先生也挺可憐的,好端端地沒了家產,落不成這樣子,結果連五妹也不要他了。”唐淑糾結。
她心善,又愛看狗血電視,所以很快就開始同情心泛濫。
“算了算了,由著他們去吧,感情的事,咱們也管不著!”張明宇連忙擁住她說。
肖也回到住處後,借電話打回桃源。
蔣姨聽到他的聲音,激動的都要哭了。
“肖先生,您可算是有消息了,這些天真是沒把我們給急死!”她說。
“沒事,我很好。爺爺那邊早就說過了,除了你還有誰著急?”肖也問。
“小寒啊,天天問你有消息沒!”蔣姨說。
“他是巴不得我留在外麵一輩子吧。”肖也幽幽道。
“肖先生……”蔣姨困惑。
“他人呢?”肖也問。
“出去約會去了,最近假期好像又有了戀愛對象,天天都不在家。”蔣姨連忙道。
“我明天回去,這事兒你自己知道就行,跟誰都彆提。”肖也沉默著結束了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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