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二十五發中秋福利,你什麼時候回來?”
“太遠了,你幫我領了。”
“不回了?”
“不回了。”
……
九月二十二日上午,遼河長駱鄉防護林區,周海無奈的接打電話。
周海是長駱鄉護林員,之前和王向東看護長駱鄉防護林區。去年龍北大雪,兩人在長駱山上困了半月,得救後,王向東因腿部凍傷轉到了縣林業局工作。
長駱鄉是遼河較大的防護林區之一,經過酸雨腐蝕,現在十萬畝樹林成了光禿禿的一片,隻有一些年齡長的老樹艱難生存著。現在一年過去,這些老樹葉也開始掉葉子,縣林業局的工作人來過幾次,這些樹死了,救不活了。
上午九點,周海掛斷電話後來到門外。
防護小屋位於長駱山的半山腰上,以前一推門就是鬱鬱蔥蔥的一片,現在全是灰蒙蒙的。天是藍的,樹林是灰的,周海眯眼看了會太陽,太陽有些發藍,這是太陽光穿過沙塵發生的折射。
周海進屋拿了個鐵釺,不一會,來到一棵樟子鬆前,這是一棵七十年的老樹,老樹上麵掛著一個[032]的木牌,四周是發乾的葉子。他捏了下葉子,葉子一捏就碎,他又動了動樹皮,樹皮同樣一捏就碎。
“唉。”周海歎氣的收起木牌。
這些木牌是林業局離開,他根據自己感覺掛的。這些樹雖然死了,他總感覺沒死……這一年,他走遍了長駱鄉防護林,把認為沒死的樹木全掛上牌子。
這些都是五十年以上老樹,他一直以為這些老樹會枯木逢春。但隨著老樹一棵棵變乾變皺,這個世界根本沒有奇跡。
他從九點忙乎到下午三點,兜裡也從一個牌子發展到二十三個牌子。這裡每一個牌子都是一棵老樹,他把牌子認真揣好後返程。在回程的路上,有兩隻鬆鼠在樹上趴著頭看他。
“給!”周海從懷裡拿出兩個核桃扔過去。
“唧唧!”鬆鼠開心的撿起核桃。
周海認真看著鬆鼠背影。現在防護林生態破壞,一些成年黑熊都死的不能再死,兩隻鬆鼠活到現在也是頑強。
“你去哪了,給你打電話不接。”四點二十,周海剛一回屋,就見王向東掂著東西站門口,身後是兩個不認識人員。
“剛才去巡護了。”周海連忙打開木門。
“這是中秋禮品,我給你帶過來了。”
王向東把一些蘋果月餅放在桌子上,接著道:“我給你介紹下,這是省林業局的孫主任,準備在防護林外麵種一批連翹忍冬。”
您好。”周海和兩工作人員握手,接著給王向東使眼色:“能種樹了?”
王向東道:“不是種樹,是灌木。”
連翹忍冬是東省常見的灌木品種,自龍北雪災,龍北森林麵積減少72%。現在龍夏決定防護灌木項目,長駱鄉是遼河的重點地區之一。根據討論,遼河準備在防護林外的荒漠地帶種一圈灌木,這樣能起到一定程度的防風固沙。
“種多少?”周海問。
“得實地測繪了。”王向東感慨。
第二天一早,周海帶著工作人員前往防護林邊緣。防護林邊緣距邊界線二百公裡,這裡每年都有堪培盛吹來的冷風,幾人剛走到邊緣,仿佛來到無邊的沙漠地帶。
“不好種啊。”工作人員給沙漠拍照。
“確實。”周海點頭。這裡彆說酸雨,就算酸雨之前也不好種植物。
在接下來的三天裡,周海跟著工作人員紮根荒漠。三天後,根據測繪得出,長駱鄉至少需要二十萬畝防風灌木。
“我聯係局裡,咱們先種十畝試種。”工作人員道。
“用蝗蟲肥料種?”周海好奇問。
“嗯。”
這次國家進口了三百萬噸蝗蟲,遼河分到了三十萬噸,這些肥料可以改善三千萬畝土地。
“今年種了,明年怎麼辦?”周海猶豫後問。他看過新聞,知道這些肥料隻能管一年。
“有蝗災了咱們直接滅蝗,沒有了就人工養殖。”
現在蝗蟲肥料有著巨大的市場缺口,有不少地區開始蝗蟲養殖。這些肥料除了防風固沙,也可以用於市政工程,當前糧食危機,市政景觀雖然不頂吃不頂喝,但現在有條件了,完全可以提高居民幸福感,也可以刺激一些就業市場。
測量人員敲定種植範圍後離開。
第二天一早,各種作業車輛浩浩蕩蕩的進入荒漠邊緣。周海第一次見到蝗蟲肥料,這是變異蝗蟲和一些糧食枝葉製成的合成肥料,肥料是羊糞球的大小的顆粒。他下手捧了一把,這些肥料有淡淡的磨砂感,看起來沒有特彆。
“這真的能種植物?”周海疑惑了。
“生物所研究的,應該能。”工作人員猜測道。工作人員名為老韓,之前一直在省林業局工作。
在接下裡的十天裡,林業工作人員翻土種植。沙土要比其他土地難種,等全部弄好時,時間也劃到了九月中旬。
他們種的是一批珍珠梅,這些植物耐寒耐陰,能在排水良好的砂製土壤中生長。林業局種好後,帶著工作設備離開,老韓留在基地觀察數據。
長駱鄉小屋距基地二十多公裡。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裡,周海都會騎著摩托來基地,他除了偶爾打牌,其他時間是在基地裡觀察。防護林之前也有大片的珍珠梅,去年龍北雪災,珍珠梅一夜之間全部腐蝕,現在除了一些乾朽的斷枝,周海已有一年沒見過珍珠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