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愛琴心情就像得了絕症忽然又被告知通知錯的病人, 差點喜極而泣，她低下頭：“對，你尿……料的真準, 他的確是我的前男友，死皮賴臉求複合，煩死了。小野, 這件事咱們不要告訴任何人好不好？”
牧小野點頭又搖搖頭，鄭重道：“彆人可以不說，但必須告訴二狗子。愛琴, 對男朋友不能隱瞞哦。”
顧愛琴：“……”
那不等於沒說嗎, 牧青雲又不是傻子，稍微一想就能明白過來怎麼回事。
必須在回來前解決怪小孩。
顧愛琴瞄了眼黑市出入口，揉揉眼做傷心狀：“我倆正鬨彆扭, 如果讓他知道前男友來找我, 恐怕……恐怕誤會更大, 小野，求你了好不好，等以後我自己告訴他。”
“說的也是哦。”牧小野撓撓頭, 一副苦惱的表情, “你真是讓我操碎了心, 那先暫時替你保密好了。”
“謝謝你了小野。”顧愛琴得意不已, 小孩子再怪也是小孩子, 太好糊弄了。
然而，哪有那麼簡單。
牧小野聲音幽幽, 活像某東北笑星：“愛琴呐, 你知道我今年幾歲嗎？”
顧愛琴很想大聲喊, 不要用這種語氣喊我名字, 可此刻有把柄在，硬著頭皮耐心道：“三歲吧。”
“三歲零七個月。”牧小野豎起三根手指，又豎起剩餘七根，“三歲多的小孩子，還沒有成年，背負太大壓力，可能會導致失眠多尿喲。”
顧愛琴：“……”
失眠多夢吧。
她聽出了話外之音，沒心情糾正，惡狠狠道：“說吧，你想怎麼樣？”
牧小野忽然臉紅了：“嘿嘿，你幫我介紹幾個漂亮大姐姐吧。”
漂亮姐姐身邊通常會有很多漂亮姐姐，顧愛琴屬於二狗子的，那麼讓她幫重新介紹一個好了。
顧愛琴：“………可以。”
這時，一個中年男子鬼鬼祟祟走過來，低聲道：“大嬸，要糖炒瓜子不，剛炒的，孩子肯定喜歡吃。”
顧愛琴：“………”
誰是大嬸？她哪裡像大嬸了。
黑市入口，自然少不了兜售商品的，這是把她當孩子媽了。
牧小野聽得清清楚楚，跳著大喊：“對的，小孩子就愛吃糖炒瓜子，愛琴，我要吃。”
“閉嘴。”顧愛琴惡狠狠低吼，現在國家困難，地裡隻讓種玉米小麥，瓜子之類不擋餓的農作物隻能偷偷種，再加上糖，價格不便宜。
顧愛琴沒好氣瞪了眼男子：“多少錢？”
男子絲毫不介意她的態度，警惕看看周圍：“一塊一斤。”
顧愛琴：“………你怎麼不去搶。”
一塊錢，相當於二十個雞蛋呢。
“這位女同誌，話可不能亂說，搶錢可是要坐牢的，我是個賣瓜子的。”男子不樂意了，他義正言辭說著，掏出把瓜子遞到牧小野鼻子前。
熱乎乎的糖炒瓜子，聞起來又香又甜，牧小野還以為送給自己的，接過來就嗑。
顧愛琴：“……”
她恨不能把男子拍死，能不買嗎？顯然不能。
好在牧清雲很快順利出來了，見兒子正嗑瓜子一愣，從兜裡掏出錢客氣問：“多少錢，我給你。”
顧愛琴哪裡能要，咬緊牙關裝大方：“說什麼呢，我喜歡小野，給他買點東西咋還不行嗎？”
她做好心理準備了，如果牧青雲堅持給，推辭幾下就要。
牧青雲沒堅持，拍拍兒子腦袋：“說謝謝了嗎？”
牧小野沒找到垃圾桶，把瓜子兒皮隨手塞他兜裡：“不用的，我和愛琴是內人。”
顧愛琴：“……”
小屁孩懂不懂什麼是內人，想說不是外人吧。
接下來就是國營商店之旅了。
牧青雲準備進去直奔主題，掏出錢票開始掃貨——兩瓶麥乳精，一袋紅糖，一罐上海牌奶粉，適合小孩子穿的柔軟布料……
全是為牧小野買的。
顧愛琴看的咬牙切齒，都是錢呐，她今天之所以要跟著來原因之一，想讓牧青雲給她也買點兒東西。
現在看來提都不用提，提了等於自取其辱。
不僅不給她買，大概見她沒事做，不知道故意還是有意問：“買完我就先回去了，你說來縣城辦事？”
顧愛琴哪裡有事，僵硬笑笑：“嗯，鉛筆用完了，正好在這裡買。”
國營商店最便宜的就是鉛筆，可說來也巧，普通鉛筆正好賣完了，隻剩帶香橡皮，價格兩毛的。
見售貨員一臉不耐煩表情，顧愛琴生怕她說出什麼影響影響，硬著頭皮咬牙買下。
得，今天不僅什麼便宜沒占著，已經倒花出去一塊二。
國營飯店是個大屋子，隻有一扇門，也不怕牧小野跑丟，讓他自己亂逛。
做為從未來時代穿越過來的小孩，國營商店毫無誘惑力，東西太少了，沒有玩具專區，沒有兒童樂場。
牧小野百無聊賴逛了一會兒，被售貨員吸引了注意力。
國營商店售貨員，可算是這個時代最頂尖的好工作之一。
這位女售貨員很年輕，穿了件市麵很難買到的桃紅色的確良半袖，鵝蛋臉，兩條烏黑油亮的麻花辮。
牧小野看了會兒，耳朵和臉都紅了：“嘿嘿，大姐姐好清純，我好喜歡。”
係統對此類似的話已經麻木：“你剛才不是說喜歡顧愛琴那種主動型的嗎？”
話還沒說完，牧小野已經跑了過去，櫃台高，他兩隻小手手扒住，吃力露出小腦袋：“大姐姐，你好呀。”
早在三人進屋前售貨員就留意到了，女的一看就是知青，男的標準的鄉下漢子，可孩子卻白白淨淨挺可愛的。
她收起高傲的表情，矜持笑笑：“你也好呀小朋友。”
牧小野見到美女向來不吝嗇讚美之詞：“大姐姐，你好漂亮啊。”
售貨員愣了愣，噗呲聲樂了。
這個時代作風很嚴肅，男同誌對陌生女同誌說漂亮，等同於耍流氓。
但每天打扮的漂漂亮亮，不就給人看的嗎。
“你也很可愛。”售貨員通體舒暢，小孩子不會說假話的，如此姿勢說話不方便，她抱起牧小野放到玻璃櫃台上，“那倆人是你的爸爸和媽媽嗎。”
“是爸爸和未來的媽媽，他們過二人世界，把我拋棄了。”
售貨員：“……”
好怪的小孩！
“沒人疼的孩子太可憐了，大姐姐，你可以和我約會嗎？”牧小野掏出瓜子，“我請你吃瓜子。”
售貨員：“……”
還一套一套的。
於是當牧青雲兩人買完東西，就看見自家兒子盤腿坐在櫃台上，和售貨員聊得火熱。
真不認生呐。
顧愛琴也看見了，還看見了滿櫃台的瓜子皮兒，她一個還沒吃呢。
“小氣。”察覺到顧愛琴表情，售貨員不屑撇撇嘴，身為掌握資源渠道的售貨員，平常不知道多少人找機會巴結。
她掏出十多塊上海大白兔奶糖，塞到牧小野小兜兜裡大方道：“你請我吃瓜子，我請你吃奶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