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景的心思不過就是悄悄晃了一下,很快就收回來,注意著胡讓讓那邊的動靜。
一旦門裡不是胡家人,那麼他們就需要小心了。
而且,從來到長河村開始,餘景就需要處處小心了,因為……
上輩子跟自己的那群人,後來也來過長河村。
因為跟自己關係最好,最後紮刀最深的孫波,外祖家裡是長河村的。
當時城裡待不下去了,他們想來村子裡看看,畢竟村子裡再不濟,還有餘糧可以吃,所以他們來了長河村。
也是來這裡,碰到了全家都沒了的胡讓讓。
他們在長河村待了很長一段時間,一直到後來,官方提議大家開始自救,組織著建立安全基地,還給各地簡單的圈定了一下最適合建立安全基地的範圍。
餘景腦子裡亂七八槽的東西一閃而過,另一邊的胡讓讓已經禮貌的敲了敲門,揚聲道:“咳咳,我是胡讓讓,請問門裡的是?”
門裡半晌無聲,胡讓讓站在門口,臉都快要綠了,心也快要涼透了。
在他準備抬手二次敲門的時候,聽到了門裡細小的聲音,像是誰在走路。
雖然說胡讓讓的異能讓人頗為無語,但是覺醒異能之後,體力和五感確實增強了不少。
所以,那細微的腳步與地麵摩擦的聲音,距離最近的胡讓讓聽到了。
異能比較強一些的餘景和許平遠也聽到了,天天喝著係統牛奶加持的白年年也聽到了。
其他人雖然也是集中精力,但是異能到底差一點。
郭翔:。
全隊皆變異,就我還是個正常人類,心裡苦。
“讓讓哥?”門裡輕微的腳步聲之後,響起一道極低的,女孩子的聲音。
聽著脆脆的聲音,感覺對方年紀應該不太大,估計跟白年年差不多。
也可能還要小一些。
餘景在心裡分析著,同時他也注意到了,對方的稱呼。
讓讓哥。
這應該是認識,就算不是胡讓讓的家裡人,那應該也是村裡人。
而且能說話,還認識胡讓讓,應該是正常人類,總不會是喪屍。
饒是如此,餘景也沒放鬆警惕。
白年年這會兒還在安排她新得的這一批肥料。
一波肥,美滋滋啊。
小龍蝦,你給我胖!
河蟹,你給我胖!
奶牛,蛋雞還有羊咩咩,你們統統給我胖!!!
啊……
不對,奶牛它們不能吃肥料。
好吧,隻能讓蘋果結的更加的鮮脆可口,紅豔誘人了,或是藍莓的個頭更加,像是打了膨大劑似的,直接吹起了正常藍莓兩個大的個頭!
門裡的聲音,白年年也聽到了。
能叫出胡讓讓名字的,多半是認識的人,這讓白年年悄悄鬆了口氣。
剛才鎮上一戰,已經消耗了大家太多,這個時候如果門裡還是敵人的話,那麼他們應付起來估計會很吃力。
“是小雪!!!”胡讓讓一聽這個聲音,激動的原地跳了起來,因為異能加持,體力增長,他險些直接跳到了二樓的露台。
反應過來之後,胡讓讓不好意思的憨憨撓了撓頭。
“快應下啊!”一看胡讓讓沉浸在自己的快樂中,旁邊的郭翔忙推了推他,讓他應下,彆讓門裡的人以為他們是壞人。
胡讓讓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忙站直了身體,低聲開口,像是街頭對暗號似的:“小雪,小雪,我是讓讓哥。”
眾人:。
算了,孩子中二期持續的時間久了些,也是正常的嘛。
而且壓低聲音,也是生存習慣。
聲音太高,再把藏在村裡的喪屍引來怎麼辦?
“真是你啊,讓讓哥!”胡雪飛快的打開房門,聲音十分激動,人也跟著顫抖不已。
為了確認眼前這個人真是胡讓讓,她甚至還上前兩步,猛的一巴掌拍了胡讓讓的肩膀。
胡雪原本是想拍頭的,但是她個頭太矮,隻比白年年高那麼一眯眯,想要拍到胡讓讓的頭,她得跳起來。
“哈?找打?”胡讓讓被莫打名了一下,下意識的反應了一句。
一看胡讓讓的這個反應,胡雪激動的眼淚直接下來了,一邊捂著嘴哭,一邊閃身讓大家先進家裡,同時語帶哭腔的開口:“讓讓哥,你還活著,真好,真好,嗚嗚……”
胡雪今年不過十七歲,雖然說沒有父母,但是兩個伯伯對她很好,爺爺奶奶更是疼她疼到骨子裡,就怕她因為沒有爸媽,心裡難受,或是再自卑了。
父母沒的時候,她年紀還小,感受不到什麼悲傷。
末世爆發,這算是她真正經曆的,第一件生死離彆,又心神震動的大事情。
原本她還以為,胡讓讓多半是逃不掉的。
畢竟她的讓讓哥,瘦得跟竹竿似的,也沒什麼戰鬥力,除非覺醒超能力,不然很難活下去。
可是,他們也沒能力去找。
就這樣日複一日的擔心,誰能想到,峰回路轉,她的讓讓哥還活著!
胡雪一邊哭一邊往裡走,儘可能的控製著自己的音量,卻還是不自覺的高昂了幾分:“二伯,二媽,讓讓哥回來了,嗚嗚嗚嗚。”
胡雪哭得太傷心,不知情的人看到,還以為胡讓讓怎麼了呢。
不過此時深陷重逢喜悅的胡讓讓根本不會注意這些,一看胡雪哭,胡讓讓也控製不住的抹了把臉,但是眼淚還是會不自覺的掉下來。
其他人也保持著沉默。
原本貓在屋裡的人,一聽說胡讓讓回來了,忙急匆匆的走出來。
胡爸甚至因為走的太急,還走丟了一隻鞋都顧不上。
“讓讓回來了,讓我看看,哪兒呢,哪兒呢?”胡爸是真的擔心,如果不是他沒有能力,都想去理工大學那邊找人了。
但是,他不像是胡雪那樣,覺醒了超能力,還稍稍有些戰鬥力,他什麼也沒有,普通人一個,出去連一隻喪屍都打不過,更何況是一群。
他如果真的不自量力的出去,估計連村子都出不去,就送了人頭了。
越是去不了,心裡卻是急的難受。
如今一聽說兒子回來了,胡爸又急又難受,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衝了出來。
胡媽在身後也是不甘於後,同樣抹著眼淚。
真正看到胡讓讓之後,胡爸的情緒終是控製不住了,抱著兒子就哭出聲來。
胡媽還算是有點理智,但是也抱上去,一邊哭還一邊不忘記提醒自己男人:“小點聲,被怪物聽到了。”
喪屍都出現這麼長時間了,就算是用人命填,對方的特性,他們也該知道了。
所以,對方的聽覺十分敏銳這件事情,他們是知道的。
胡媽覺得自己這個時候,還能保持著這種理智,真的不容易。
一家三口抱頭痛哭,慶祝他們的劫後重生。
而餘景看著這一幕,卻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
因為隻看到胡爸胡媽,並沒有看到胡爺爺等人,餘景心裡有了不好的猜測,但是看著一家三口哭得那麼慘,他倒是不好在這個時候煞風景的提醒什麼。
而貓在他身後的白年年看著抱在一起的一家三口,薄唇輕輕抿了抿,眉眼不自覺的染上了幾分憂傷。
白年年在想,如果父親還在,這個時候是不是也會像是胡爸這樣憂心,會不會也像是胡爸這樣,知道自己還活著,哭得鼻涕眼淚一大把?
答案是:會的。
父親很疼她,甚至為了照顧她的心情,離婚後並沒有再娶過,一直一個人單著生活。
其實說起來,父親條件並不差,長的很好,脾氣也不錯,隻要不觸及到他的底線,他都不會跟人發火生氣,日常都是笑嗬嗬,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又是帶班老師,收入也算是可觀。
除了身高可能並沒有那麼優秀,大概在一米七五左右的樣子,其他方麵,可以說是真的很不錯。
就因為如此,哪怕他離婚帶著孩子,也不乏追求者。
曾經有個年輕的女老師,被家裡逼婚逼煩了,就跟白父商量過,她說想和白父試試看,她其實並不想結婚,也不想生孩子,她可以保證,甚至可以直接去醫院結紮,以後不要孩子,雖然她不敢保證一定會對白年年好,但是肯定不會生惡就是了。
對方也是被家裡逼婚逼急了,又沒有特彆牛逼的社交範圍,隻身邊這些老師,所以她挑來挑去,挑中了白父。
白父當時跟白年年說了一下這個情況,白年年幼時便沒有母親在身邊,所以聰明早慧,也心疼父親,隻是真讓她一下子就接受後媽介入她的生活,她還真是沒辦法痛快的應下來。
所以,白年年說她要考慮一晚上。
這一考慮,這件事情就沒有後續了。
還是白年年上高中的時候,有一次跟那位女老師碰到了,女老師提起來,說白父轉過天就拒絕了她,理由很簡單,女兒不是很願意。
當時女老師感歎一聲:“真的很羨慕你啊,年年,你有一個全世界最好的父親。”
那個時候,白年年已經可以慢慢的體會到,一個人的日子,其實也不算是太好過。
冷了熱了,沒人知道,心裡有事兒,也沒人可分享。
半夜睡醒,身邊冰冷。
那種深藏在骨子裡的孤獨,越是到了夜半無人的時候,就越是清晰明了。
可是白父從來不說一句後悔,而且對於再婚這件事情,他再也沒提過。
臨終之時,他還在那裡念念叨叨,沒看著白年年讀完大學,沒看著她碰到可以相伴一生的人,沒看著她以後的路有人陪,他就要走了,心裡終還是遺憾的。
隻是,壽數天定,他也奈何不了。
看著眼前這一幕,再想想父親,白年年眼睛有些酸。
她悄悄垂眸,連係統都沒什麼心情操作了,隻悄悄的一個人整理著心情。
站在她身前的餘景,一開始還看著胡讓讓那邊,但是很快,他就感覺到了身後的異常。
白年年身上略顯憂傷的氣息並不濃厚,她很好的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又很快整理了自己的心情。
但是還是被餘景捕捉到了,他的注意力很快從胡讓讓一家幾口那邊挪過來,稍稍側過身,壓低了聲音問道:“怎麼了?”
低沉的音色裡,暗含著淺淺的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