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輿論都隱約有逆轉的風向翡不琢難道會記錄自己的敗績?她必然是有信心勝才會如此!
沈若伊見狀,心裡壓著的那口氣鬆快了不少,恨不能立刻就到今晚看看結果。她和沈瑜一直排了一個多時辰的隊,將近中午才挪動到小閣。
“先生真好看!天哪……下回我也要試試這麼穿……”
“是啊!書寫得好,人又好看,不愧是翡不琢先生……”
前兩個書友交談著從屏風後出來,下麵就是沈若伊這一組十人了,她頓時緊張起來,提著裙擺,大腦空白地跨過門檻。
繞過錦繡河山的屏風,隻見一張長桌,右側是輯書客,左側是一名少女。
她頭戴小冠,穿了件藏藍色的圓領袍,蹀躞帶勾勒出窄窄一段腰,小臂豎著金扣牛皮的護腕,一手支頤,一手轉筆,翹著腿,露出黑色翹頭的長靴。
看到沈若伊來了,她笑了一下“初次見麵,諸位好。”
不知為何,沈若伊瞬間就臉紅了,結結巴巴道“翡翡翡……翡不琢先生!”
——翡不琢先生竟是作了這樣的打扮!
明明知道對方是個十七歲少女,但她腦子裡還是閃過了“鮮衣怒馬少年郎”這樣的字樣,耳朵燙得厲害。沈若伊覺得自己都同手同腳了,走到桌前緊張得險些不敢呼吸。
她低頭看著詩千改簽“諸事順利”,字跡飛揚流暢。那隻手骨節分明、修長白皙,是女孩子的手,詩千改並沒有掩飾這一點,她甚至還戴著石榴石的耳墜,塗了一點口脂,可沈若伊還是忍不住看她
好俊俏……不是,好漂亮!
不愧是翡不琢先生!
“你是績溪沈家的那個小姑娘?”詩千改看著她懸佩上的家紋,忽然笑道,“你給我寫過信。”
先生居然記得她!!
其餘十人投來驚歎的目光,沈若伊臉更熱,整個人都無法思考了“是,是我!”
“翡不琢先生,我真的、特彆欽慕您!”她聲音發抖,“那什麼文德山人定不是你的對手!我、我下次還要來你的福簽會!”
詩千改又對她笑了,沈若伊好似見到了寶匣打開,瀉出珠玉明輝。
“好,謝謝你。”她說。
沈若伊從來不知道自己還能這樣欣賞一個女子的好看,這種心情難以形容,不是春心萌動,更不是我見猶憐,但就是想尖叫。
等拿著福簽回到門口,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出來的,兩腿微微發軟。
身後有雇役說了什麼,輕輕闔上門,沈若伊才意識到自己是上午的最後十人,先生要休息兩刻鐘再簽下午的。
上午……對,上午簽出去的福簽數量!
沈若伊猛然回神,就聽得不遠處涼亭下傳來一陣歡呼與笑聲。她眼睛一亮,連忙跑過去問“姐姐們,上午的情況怎麼樣了?”
——上午的情況如何了?
“兩成!諸君!翡不琢先生比文德山人多簽了足足兩成,近五百份!”
離園林幾街之隔的茶樓裡,早有人在等待著看福簽會的情況,但卻礙於人數太多看不出來。因此當一紈絝打扮的青年闖入茶樓高喊這一句的時候,所有人都轉過頭去驚訝道
“你沒說錯吧?怎麼有兩成?!”
“這是一手的消息?你是親眼看到的?”
“近五百份!這都夠一個低層小文修一場福簽會的數目了!!”
彆管這些人此前抱著什麼心理,在聽到這兩個數字後都隻剩下震撼。
這完全超出了他們的預計!文德山人這樣的前輩,怎麼會被如此強勢地壓過?!
他們原本的想象裡,翡不琢至多也隻是與前輩持平而已!
那紈絝麵露嘚瑟,還揚聲問“諸位,你們好不好奇會場每半個時辰實時的數目?想不想知道每一邊讀者的人數、想法,還有排隊的場麵?”
怎麼不好奇?這可太想知道了!眾人麵露異色,如果隻是聽聞這一句,他們定會以為最終數字是假的!
但福簽會不會放其他門派文修進去,他們想知道也不成。
青年賣夠關子,清清嗓子道“你們想知道的,今晚的《皖派晚報》都會有,還會有靈影的畫像!”
……
“什麼?!怎會如此?!”乘風園的閣樓二層,文德山人一下子站了起來,“你再說一遍!”
輯書客神色也有些恍惚,但還是道“她……她比我們多了兩成!”
換算成數字就是近五百份,文德山人原本聽到自己的數目後有多誌得意滿,聽到這句話後就有多不敢置信!
他臉色青紅交加,極為難看,憋出一句“她……她是不是雇了人?”
可話問出口,文德山人也知道不可能。
雇人?雇人起哄湊數還有可能,但福簽一旦寫出就與天道氣運勾連,在這上麵造假會被當場反噬。前兩年就有個文修,為了麵子好看雇人,數目作假太大,結果福簽會當場降了天雷,把他頭發劈了個炸卷兒。
就算擰一擰水分,這“水”至多也隻有一百左右。
文德山人眼前一花,扶住桌子才沒有跌下來。這還單單隻是上午!下午的人會更多。
“叮”的一聲,一道靈光閃過。文德山人臉色一變,抬頭道“你怎麼連這都要記?!”
隻見三個紈絝青年擺弄著入畫影,聞言笑嘻嘻道“我們不是說了要一切如實記錄嗎?你放我們進來時說的好好的呀!”
還裝的一副很大度的樣子,覺得自己肯定會勝出呢!
輯書客火冒三丈“滾!”
他一怒之下丟了個硯台出去,丟完卻忽然意識到不對,但“叮”聲響過,已然晚了,入畫影記下了他的動作。
“豎子爾敢!!”輯書客大怒,追出了閣樓。
三紈絝見他真的要打人了,連忙抬起入畫影就從窗邊逃出去。
文德山人心慌得根本停不下來,他的腦海裡已經閃過了翡不琢“新聞”裡會寫的內容。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與新人打擂台卻慘敗的事會被記錄成文字“流芳千古”,往後不知道多少年都會有人嘲笑他,甚至還能看到自己輯書客的醜態!
可恨,可恨!!就不該讓那小丫頭片子的入畫影進來,他應該在看見時就把它們砸碎!
如果沒有逸聞修士記錄,以他原先的地位,就算敗了也不至於皖州……這下卻怕是要天下人恥笑了……
他該如何阻止這件事的發生?
文德山人在閣樓內踱著步,下不了決心,卻忽聞窗外隱有悶雷之聲。
他抬頭,天邊不遠處竟不知何時翻滾起了烏雲,其中閃爍著暗藍色電光。不一會兒,天色就由晴轉陰,黑得如日暮一般。
難道是翡不琢作假引得天道憤怒了?
文德山人頓時大喜過望。
“……怎麼下雨了?”
雙魚園外女孩子們的歡呼聲還未歇,甚至還有人當場編起了歌謠,奚落起對麵。
上午的數目,實在是令人揚眉吐氣!
詩千改的讀者都憋了太久,連簽好的都不願走,還都想再看看下午人次最高的時刻。尤其想到這裡麵每一張都有她們的參與,便更興奮得落不下來!
小閣內,詩千改笑意不散,揉揉手腕,給自己貼了張膏藥。隻一瞬,她就聽到了劈裡啪啦的雨聲打在窗外芭蕉上,天色也暗了下來。
這雨下得有點古怪,但隻是下雨而已,詩千改並未放在心上,隻是道“讓讀者們都進屋子裡吧。”
雙魚園亭台樓閣一應俱全,不怕沒地方躲雨。
吳麗春依言照辦,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了,笑道“若不是你最後慢下來,開始和讀者講話了,上午還能更多!”
詩千改“這叫勞逸結合——像缺德山人就隻能‘逸逸結合’。”
說實話,她都不知道文德山人怎麼敢和她硬碰硬的。
娛樂的賣氣最好,這是常識,她小的時候,書店還紅火的時候,店裡除了教輔資料,最暢銷的就是各種冒險、青春。
更何況,她看了文德山人近年的文章,不過爾爾,娛樂性不足,嚴肅性也更是扯淡。若是要說這是嚴肅文學,那簡直登月碰瓷。
這樣的文章,讀者買賬才有鬼。
“噗……缺德山人!這名字取得好!”吳麗春哈哈大笑,接著又毫不慈悲地道,“到點了,你該簽下午的了。”
詩千改哀歎一聲,趴在桌上“吳姐姐,再簽我今晚就寫不來新章了——”
這一上午,真切是體力活,就算她現在是修士也累癱了。
起初,她還略擔心自己顯得生澀,結果很快就人寫麻了,滿眼都是紅紙、金墨。簽一張,蓋一個自己的筆名印章。
到後來,詩千改已經不認識“開年大吉”“諸事順利”等字樣了,眼花繚亂。
“彆撒嬌,我曉得你有存稿。”
“啊——”
詩千改做鴕鳥裝,但忽而,卻聽得門外一陣騷亂,仿佛有獸吼一般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她皺眉抬起頭“這是發生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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