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不到她就會死。
都郡如實的告訴他, 這東西不給她, 她就會死。
“所以你能還給我嗎?”都郡對他伸出手。
他的目光一直定在她的臉上,慢慢抬手將盒子放進了她掌心裡, 卻沒有鬆開手, “我當然會給你。”他當然會給她,他的目的從來不是這些東西, 更不是要她死。
他和她都握著盒子, 誰也沒有鬆手。
“我隻想要你如實回答我一個問題。”他看著她那張陌生的“臉”,她是用了彆人的身體?還是換了一張臉?她哪裡來的人|皮|麵|具?
都郡自然知道他要問什麼, 是要問她是不是都郡吧?
她在他問之前先說:“你確定隻是要我回答一個問題嗎?還是回答了問題以後你又要用這個威脅我做彆的事?”她心裡有了底,原來她的前夫真是為了來找她, 從活女神廟到這個鬼宅裡。
他竟然這麼喜歡她?
她語氣強勢起來, “我勸你最好不要,因為……”她對他笑了一下,“我這個人討厭被脅迫, 任性起來什麼都乾得出來。”
是她,是都郡對不對?這世上還有誰能任性得過她都郡……他再清楚不過,她一有不樂意,什麼也做得出來。
他的眉頭皺起來,瞳孔的顏色在一點點的變化, 從黑到幽綠, 這世上也再也沒有人, 敢肆無忌憚的警告他, “你是都……”郡字還沒有出口。
她忽然上前一步, 一把抱住了他,手掌穿過黑色T恤,摸到了他的背。
他的心被抱的漏跳了幾下,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她擁著靠在了牆壁上,她一隻手臂勾著他的脖子,仰頭親上了他的唇。
他幾乎呼吸全亂了,低頭托起她的臉,迎合她的吻,她的擁抱,腦子裡亂糟糟的什麼也沒有了,隻聽她輕輕鬆開唇對他呢喃一般低聲說:“現在你知道我是不是了?不抱抱我?”
他雙手緊緊抱住了她,卻感激手臂一麻,手裡的盒子順手就被拽了出去,同一時間懷裡的人瞬間抽身而去。
手臂的麻穴還在一陣陣發麻發痛,她已經退開了數步,手裡抓著那隻順過去的黑盒子。
他靠在牆上愣了一秒,之後說不清是惱怒多一些,還是無奈更多一些,她果然又騙了他……
“我回答了你的問題,盒子也該歸我了。”她看了一眼手指上的一點紅色血跡,剛剛她摸到了他的背,他背上纏著一層層的紗布,卻還是有血透出來,他竟然沒有再找療傷的妻子嗎?就這麼一直傷著?
他動了一下,她立刻後退,同時摸出了一把蝴蝶一樣的刀,轉在她的掌心裡。
這一次她沒有偷偷摸摸,而是光明正大的用了她的蝴蝶刃,笑著跟他說:“這次我如實回答了你的問題,你問我是不是她,我是。”
他的一雙眼睛盯著她,已經變回了熟悉的幽綠色。
蝴蝶刃,綠眼眸,誰也彆再裝下去。
她直截了當告訴他,從包裡拿出了黑繩,一圈一圈的繞上了她的蝴蝶刃,“但我也說了,我隻回答你這一個問題,你不能再要求我做什麼。”
他看著她,看著她手裡的蝴蝶刃,她是要跟他動手嗎?不但要動手,還要取他的陰壽嗎?
她離開他才多久的時間?她卻……變了許多,更加狡猾,更加果敢,也更加的心狠。
他的心情複雜至極。
可都郡的心情就簡單多了——著急,為什麼係統還不送她出去!木乃伊之眼已經到手了!再不走就走不掉了!難道還需要送走司坤?
“我隻做我要做的事情。”都郡迅速的纏好黑線,決定孤注一擲,在夜朝的注視下,握著蝴蝶刃朝司坤掠身而去飛快的說:“閉上眼,我送你去見你大哥。”
夜朝居然沒有出手阻止她,都郡驚訝至極……
司坤閉上眼的瞬間,都郡無比順利的一刀斬斷了司坤的脖子,黑繩和司坤的身體一起化為魂魄。
都郡還沒來得及收刀落地,就見夜朝忽然朝她伸手,一瞬之間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臂。
“我……”夜朝剛剛抓住她,隻說出口一個字,陡然聽見一聲憤怒的嘶吼,一股濃重的陰怨之氣從她背後的包中撲了出來,一道身影卷著冷風和嘶吼猝不及防的撞在他的胸口,抓著都郡的手指硬生生被打了開。
他踉蹌後退數步,“陪你去做”四個字沒出口就被打斷了。
“放開她!”
都郡被護著後退數步,跌在牆壁上,驚呆了看著身前那道掙脫了封印完全冒出來的“阿吞”,他比她還高,光著上半身,小獅子一樣黑發披散,擋在她身前虎視眈眈的朝夜朝怒吼。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十九歲阿吞”的樣子,她甚至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從符下掙紮開的。
“你做這麼多,就是為了他?”夜朝停在數步之外,一雙眼睛全綠了,冒著森冷的光盯著她身前的阿吞,掌中燃起幽冥之火,朝著阿吞劈了過來,“本君當初就不該放過他!”
他發怒了,他徹底怒了。
幾乎是同一時間她聽見了直播係統的聲音!
直播間提示她已經完成任務,可以選擇離開本世界!
都郡慌忙在阿吞身前一擋,抓住他的手臂,飛快說:“走!”
夜朝那一掌倉皇的一側,溜著都郡的發絲擊在牆壁之上。
“轟隆”的倒塌聲中,都郡和那個人一起消失在了灰塵之中、他掌中的火光之下……
他的心在那幾秒之間從憤怒到驚慌,再到這一秒,他的心有餘悸,差一點,差一點他就傷了都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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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三秒,抽離傳送。
都郡抓著阿吞的手臂,被掌風震的踉蹌跌回原世界,這一次不知道是為什麼,她從半空中直接跌回了神殿之內的露天泳池裡。
摔進泳池裡的刹那,她被溫熱的水兜頭淹沒,跌撞進水底,耳朵、鼻子、嘴巴全被水灌滿,她看見頭頂碎掉的月亮,無法喘息的慌張鬆開阿吞的手臂,想要掙紮攀住點什麼東西從水底爬出去。
手卻被一把握緊,有人緊緊抓著她的手,在水裡抱住她的腰,慌張的將她猛地托出了水麵——
風聲、水聲和她自己急促的呼吸聲一起湧向她,她抓著緊緊抱著她的那雙手臂,攀著那個肩膀,眼睛和鼻子被嗆的難受,不住的咳嗽,發顫,一隻又柔軟又細滑的手伸到她臉前,笨拙的替她擦掉了臉上的水,沒有體溫的胸膛緊緊抱著她。
她看到一雙眼睛,金燦燦的眼睛,漂亮又乾淨,看著她毫不掩飾眼睛裡的慌張。
阿吞……是阿吞……
【護吞寶:啊啊啊啊我雞叫!我們吞寶好帥!!!!我不行了!吞寶我不想做你媽媽了!】
【多說陽間話:臥槽……信息量大的我仿佛錯過了好多前情回顧!主播和剛剛那位夜朝大佬到底是什麼關係啊?!看起來一點也不簡單!有沒有人跟我解釋一下!急死我了!】
【觀眾456:雖然不太懂發生了什麼,但我也想尖叫!主播好一個渣女!得到盒子拔吊無情!!渣的我好慕啊!我難道是抖m嗎![豎拇指][豎拇指]】
【阿飛的小蝴蝶:完蛋了……小阿吞好誘人,可怎麼整哦……】
直播間係統發出橘色彈幕——已為主播開啟手機保護模式,此模式需要主播直播夠十個小時,否則手機將自動報廢。
還有許多許多的打賞聲,攪合在水聲裡。
月亮在搖晃的水麵上一點點重新凝聚而起,飄飄蕩蕩。
她耳朵裡在嗡嗡顫鳴,仿佛她也在跟著月亮一起飄蕩在水裡,唯一能抓住的隻有阿吞的雙肩,她緊緊抓著拚命呼吸,心跳的飛快、飛快,不知道是因為夜朝,還是因為阿吞,或者……隻是因為她嗆了水。
臉上的人|皮|麵|具不知道是因為進水,還是因為被夜朝燒掉了一點點,從她臉上脫落掉進了水裡。
她過度呼吸導致腦子裡一片空白,隻看著阿吞,不停的發抖。
阿吞猛地將她抱了起來,不是公主抱,是抱著她的腿直接將她抱了起來,她驚的忙趴在他的肩上,坐在他的手臂上,隻感覺他扛抱著她快步從泳池裡出來,快步走出了內室,走進大殿,將她放在了床榻上。
他胡亂的抓著床上的毯子、被子一股腦的裹住她,又抓起來替她擦臉,擦的她生疼,她禁不住往後縮了縮臉,“輕一點……”
阿吞忙停下了手,他臉上發上全是水,一滴滴的往下掉,砸在她的腳背上,他看著她,她白白的臉被他擦紅了,他被自己笨的耳朵紅起來,裹緊她身上的毯子,低下眼不敢看她,隻問她:“還冷嗎?”
她卻從毯子下抽出手來,輕輕抬了一下他的下巴,歪頭來看他的臉,“你的臉全長好了啊。”她被水打濕的睫毛下,眼睛彎彎的像月牙,對他笑了,“真好看,原來阿吞長的這麼好看。”
他撞上她笑著的眼,臉一下子紅透了,慌忙縮出了帳幔,讓那飄飄蕩蕩的帳幔擋住他的臉,擋在她和他之前,怕被她看見。
他好看嗎?他的臉……好了嗎?他其實從來不知道自己正常的樣子,是什麼樣,不嚇人了嗎?好看嗎?還是,還是她在騙他?
“你……你到底是誰?”他在帳幔之外,看著薄紗後的她,她也在看著他,眼睛明亮又滿含笑意,“你不是祭司郡,你是不是借屍還魂到了祭司郡的身上?”在鬼宅裡,那個叫夜朝的男人明顯認識她,阿吞猜測她甚至不是古埃及的人。
祭司郡怎麼可能一次又一次為他豁出去命去,就為了拿回他的東西。
都郡坐在帳幔內沒有動,隻看著他,他終於猜出來了她不是祭司原身了,可他依舊沒有猜出來她是誰,這樣也好。
“我不能說。”都郡在帳幔內輕輕說:“我要是說了,就會從這個世界裡消失。”她將臉輕輕的枕在了她的膝蓋上望著他,“我能說的隻有,我會救你,我永遠永遠不會傷害你。”
風將金珠和帳幔吹的顫動,如同這一秒阿吞顫動的心,她說會救他,說永遠永遠不會傷害他,這句話在這一刻他深信不疑。
因為她一直一直在救他,她耳朵邊的頭發有些被燒焦了,那是她替他擋下夜朝那一掌,火焰燎到的,隻差那麼一點點她的臉、她的命就要沒了。
她抱著毯子枕在膝蓋上,聲音好輕好軟。
他站在外麵看著她半天半天,才硬邦邦的說:“我知道。”說完轉身跑開了。
“你去哪兒?”都郡目光跟著他,隻見他光著腳咚咚的跑到了櫃子下,從櫃子裡翻出來幾條毯子和乾淨的衣服,又咚咚跑回來,從帳幔外伸進來放在了她的腳邊。
“先把濕衣服換了吧。”他依舊很生硬的說:“這裡晚上會冷。”說完轉過了身去,像是回避不看她,又不放心走遠。
都郡看著他光潔的背,慢慢笑了一下,阿吞真的好乖,她說不能說,他就不再問了,隻要知道她不是害他的祭司,他就不再問了。
乖孩子。
她拉開裹在身上的毯子,把包先放了下來,確定直播間是對著阿吞的背,才疲憊的將黏在身上的濕衣服脫掉,這一次她好累……
風吹動帳幔,明亮的月光灑進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