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
“彆出聲。”
房間裡很黑,房間裡很靜,靜的他輕輕的聲音也讓人膽戰心驚。
臥房門還開著,都郡在黑暗之中被他親的心跳飛快,他彎腰將她從沙發上抱了起來,托著她的腿,環抱在懷裡。
都郡在兩個人衣料窸窣的聲音裡緊張的忙抓住他的肩膀,心像是被蕩了出去,毛巾掉在了地上,他耳朵紅紅的低笑了一下,抱著她輕手輕腳的往客房裡去。
都郡趴在他的肩頭,每一步都走的她心突突跳,下意識的去看臥室裡熟睡的人,直到她被抱進昏暗的客房裡。
這間客房裡隻有一張狹窄的單人床,一個衣櫃,窗戶關著,窗簾沒拉,外麵的夜燈和月光暗暗淡淡的照進來,將兩個人的影子照在地板上。
都郡被輕輕放在了床上,他托著她的背和後頸將她放躺在柔軟的單人床上,床輕輕響了一下,都郡的心也跟著響了一下。
他就那麼撐著手臂在她的身側,垂著眼和銀發看著她,看的她心跳加速,腦子暈眩,抓在他肩膀上的手指不敢亂動。
他側頭輕輕親了親她的手腕,又低下頭來親了親她緊張的額頭、眼睛、鼻尖、臉頰……
卻獨獨掠過嘴唇,側頭在她半濕不乾的黑發裡親了親她的耳朵、脖子……
都郡整個人在輕輕戰栗,聽在他埋在她脖頸裡的呼吸,聽見他和她衣料窸窣的聲音……
他動情的托起了她的背,張口吻在她的唇上,快要失控。
都郡也快要失控,在低低喘出一口氣之後慌忙按住了他的肩,啞聲低低道:“我、我爸還在……”
一牆之隔,兩個門都沒關,而且……而且黑白無常還守在外麵,這、這太刺激了她不行……
他停下來,將她緊緊按在懷裡,一動也不動的埋在她的脖頸裡過呼吸,一下兩下……的呼吸吹在都郡耳朵旁,簡直……是要她的命。
她伸手輕輕抱住他,想叫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叫他九尾還是白蝶,最後隻低低的叫他,“哥哥我……”
還沒說完,就被他滾熱的手掌捂住了嘴巴。
他的喉頭滾動了一下,抬起頭來看住她,眼尾和臉跟喝了酒一樣紅,澀澀啞啞的喃喃:“你再這麼叫我,我就不止是親親你了……”
她的臉在他的手掌下紅的快要熟透了,她看著他眨了眨眼,在他的手掌下問他,“那我該叫你什麼?我還不知道你的正式名字。”
他連她眨眼也看的心悸,吞了一下喉結,忙側開頭看著窗戶,無奈的說:“你也不要對我眨眼睛。”他熱極了,跟她說:“我沒有正式的名字……白蝶、九尾蝶蝶都是我的名字。”
“你自己取的嗎?”都郡好奇的問他,“你好像很喜歡蝴蝶?”
他輕輕“恩”了一聲,“喜歡,從前最喜歡蝴蝶,現在最喜歡你。”他轉回頭來看她說:“你喜歡叫我什麼,我就叫什麼。”
都郡看著他粉紅粉紅的脖子,忍不住笑了,他怎麼這麼會,又這麼可愛。
她拉下他捂著她嘴巴的手,坐起來問他,“你要不要……喝點冰可樂?”
他和她的臉都像是熱著了一樣紅,衣服被頭發浸濕。
他確實渴的厲害,也熱的厲害。
“我去幫你拿。”都郡小聲說,剛要下床,又被他抱了住,托著她的腰將她抱了起來。
“我抱你去。”他抱著她站了起來,恨不能讓她長在他懷裡,放輕腳步的往外走。
冰箱就在客房外的牆邊。
都郡掛在他懷裡,抿著嘴笑了,他抱她抱到冰箱前,拉開冰箱,冷氣撲出來她打了個哆嗦,被他的手掌輕輕撫了撫背。
冰箱裡的光照亮兩個人,都郡伸手拿了一瓶可樂又被他抱回客房裡。
他也沒把她放下去,就讓她坐在懷裡,伸手要去替她擰開可樂瓶,她拿著可樂躲了一下,自己擰了開。
可樂的氣泡湧出來,流在她細細白白的手指上,她等泡沫下去才遞到了他嘴巴邊,低低說:“補償給你的。”
他愣了一下,又聽她說:“遊戲裡沒讓你喝到的可樂。”
她居然……一直記著。
他看著她,張開嘴就著她的手喝了兩口可樂,冰涼的氣泡充盈在他的嘴巴裡喉嚨裡,他以前從來不知道喝可樂真的會讓人快樂。
“好喝嗎?”她問他。
他低頭親了親她握著可樂的手指,冰冰的全是可樂味。
他真的好喜歡好喜歡她,喜歡到……隻要想一想過去千百年吃得苦,是為了遇到她,被她拯救,就覺得苦也是甜的。
“都郡。”他叫她的名字,將她摟回懷裡,臉頰貼在她的臉頰上說:“陪陪我,我太想你了。”
都郡的心軟軟綿綿的被他擁在懷裡,她跟著手裡的冰可樂一起融化,也抱著他說:“好呀。”
她替他擦乾頭發,和他並肩躺在那張狹窄的單人床上,他跟她十指相扣的握著手,熱的掌心出汗也沒舍得鬆開。
真靜真熱啊,冰可樂在床頭櫃上一點點結出水珠掉了一大灘的水。
窗戶被他開了半扇,夜風和外麵時不時的人聲、車聲和不知道哪裡來的老歌聲傳進來。
是夏天了,連風也是溫的,風裡的歌也是好早好早以前的歌,都郡聽清幾句,“太容易的愛故事就不耐人回味了,像這樣觸電就夠我快樂熔化……在被全世界發現以前先愉快裝傻,就這樣觸電一直甜蜜觸電直到爆炸……”
她像是回到了她十五六歲的夏天,偷偷和喜歡的男生手拉手走在沒有人,隻有路燈的小巷子裡,誰也不敢說話,誰也舍不得鬆開手。
路邊的所有的店似乎都在放這首歌。
身側的人動了動。
九尾側過身來看著她,幽藍的眼睛眨啊眨的對她說:“睡著了嗎?”
怎麼可能睡得著。
都郡睜開眼也側過身來看他,搖了搖頭。
他笑著湊過來,幾乎挨著她的臉,輕輕的問她,“要和我接吻嗎?”
都郡的臉就更熱了,還沒回答,他就握著她的手腕親上了她。
夏天真好。
都郡挨進他懷裡,靜靜的聽著窗外的歌聲。
房間裡真靜啊,除了歌聲她甚至能聽到水滴“嗒嗒”掉在地上的聲音,那聲音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
她聽的漸漸不對勁起來,原本以為是冰可樂化掉的水滴,可……那些“嗒嗒嗒”的水滴聲密集的仿佛是哪裡在漏水。
她抬起頭看了一眼床頭櫃上的冰可樂,它的瓶身上已經沒有水霧了,它早就化完了,可滴滴答答的水聲一直沒停過。
她甚至還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氣味,那氣味……好像是,是冥帝之血的味道?
“怎麼了?”九尾看她直勾勾的盯著房門外,側頭也看了出去,外麵什麼也沒有啊。
“等我一下。”都郡忙從他懷裡抽身出來,光著腳要下地。
“出什麼事了嗎?”九尾跟著坐了起來,都郡的臉色很不對勁,像是出了什麼事似得。
“我去隔壁看看。”那些滴答滴答的滴水聲讓都郡莫名的心慌,抽出手下了床。
“我陪你去。”九尾看著她的臉色,跟她一起下了床出了客房,在走出客房那一瞬間,九尾就看向了臥室,那間臥室裡散發出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是血的味道。
都郡的臉色一下子白了,快步要過去。
“我過去,你彆去。”九尾一把抓住了她,按著她的肩膀讓她留在了原地,“我去看。”太靜了,他臥室裡的水滴聲,卻沒有聽見呼吸聲。
那間臥室裡,沒有“活人”的氣息了。
他的心裡發沉,害怕都郡過去看到自己的父親出事,剛想替都郡去看,都郡已經掙開他的手兩三步衝進了臥室。
他跟著衝進去的刹那,心“咯噔”了一聲。
臥室的那張床上,躺著的人化成了血水一般,渾身上下在往外滲血,他的衣服、被子、床單全被血滲透,順著床單“噠、噠、噠”的墜在地板上,彙成了一灘血水。
隻有他的臉沒有在滲血,那張臉蒼白的像是一個紙糊的假人。
那張臉……不是小君父親的臉,而是一張精致到令人驚歎的臉。
九尾聽見都郡發慌的急叫:“黑白無常!”
門外是兩個保鏢穿牆而入,他一下子一下子明白過來,躺在床上的是誰。
能差使黑白無常來為他做保鏢的,這天上地下除了陰冥帝君,還有誰?
他一直很奇怪,小君的父親一個凡人怎麼有能力讓宋家著火,還設下結界?
但他……沒有想到會是陰冥帝君,都郡……怎麼會認識陰冥帝君?還能讓陰冥帝君為她變成父親的樣子來做事?他是群裡的[陰冥帝君]嗎?
他還沒有來得及想明白,黑白無常看到床上的景象,嚇的慌忙跪在都郡腳邊,叫了一聲:“冥帝娘娘,冥帝大人這、這……”
冥帝娘娘。
九尾抓著都郡的手緊了緊,她……她的前任居然是陰冥帝君嗎?
早在她的直播間裡時,他就猜到了她有一個對她鍥而不舍的前任,就是和他抬杠的小鬼乖乖,從活女神廟追到她司坤的空房間。
但他沒有猜到,那個前任會是陰冥帝君。
“為什麼會這樣?”都郡蒼白的臉,忽然又冷又鋒利,盯著黑白無常問:“你們不是在守著他嗎?為什麼會這樣?他的肉身不是長的好好嗎?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白無常忙道:“我們、我們也不知突然冥帝大人會……會這樣……您彆急,冥帝大人這個狀況看起來像是剛剛重塑肉身時的樣子,應該是……是最近消耗靈力太多,他無法維持新長的肉身,又重新陷入昏睡,再次重塑肉身了……原本帝君大人在重塑肉身之時就需要昏睡來維持肉身生長,之前大人一直在昏睡,隻是、隻是聽說娘娘這裡遇到了麻煩,才蘇醒跑了過來……”
原本帝君大人沒有了冥妻幫助療傷,就該昏睡足夠的時間,才能維持肉身生長。
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解釋清楚,他心裡也慌的厲害,冥帝大人仿佛化成了一灘血水……他、他也害怕!
都郡渾身發僵的站在那裡,身體一陣陣的發冷,她聽懂了,白無常是說他最近被消耗的無法維持住身體的生長,又重新被打回原形,要重新再長一次對嗎?
是了,是了,白無常明明提醒過她,冥帝要睡夠時間,可她……可她以為他最多隻是累而已。
她讓他帶她回到九尾的過去,讓他幫她冒充她的父親在宋家待了一整天。
她想起他在今晚回來時跟她說:他太累了,要在這裡休息一晚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