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剛剛停在閒安王府, 都郡就聽見府內亂糟糟的像是炸了鍋一樣。
“出什麼事了?”都郡忙掀開簾子問。
陸澤翻身下馬,還沒回答,府內就慌慌張張跑出一個小公公, 是先前跟隨太醫一同回來送閒安王的小公公,陸澤叫住了他,“府裡出什麼事了?”
小公公噗通跪下急道:“回首輔大人, 閒安王……閒安王怕是不行了, 太醫讓奴才趕緊進宮請示聖上該怎麼辦。”
“什麼?閒安王離宮的時候不是醒了一會兒嗎?”都郡聽的心頭一慌, 忙上前問小公公,“什麼叫不行了?不行了是什麼意思?”
怎麼可能不行啊!她還沒有拯救他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小公公哪裡敢瞎說,忙把太醫讓他回稟聖上的告知了首輔和都小姐,閒安王在宮中是醒了一會兒, 隨後又昏迷了, 被送回府就發起了高燒, 一直不退, 如今出現了昏厥的狀況, 脈搏也……也不好了。
太醫說閒安王本就宿疾在身,現在這個狀況隻怕隨時會有危險, 閒安王又是獨居, 府上沒一個主事的,所以太醫讓他進宮請示聖上該怎麼辦, 要不要請謝家的老主母過來。
都郡聽完立刻往府中去, 心裡亂糟糟的一團, 上一世的劇情裡, 也是夜朝落水,之後昏迷不醒,但沒說他會快死了啊!而且劇情裡說他隻是昏迷,沒有發高燒啊,難道……難道是因為她改變了劇情所以導致夜朝的劇情也改變,要提前……死了?
陸澤知道她心急,忙帶著她進了閒安王府,直接去了閒安王住的院子。
翠娥有心想攔,怕傳出去對小姐的名聲不好,但陸大人半點也不在意,由著小姐一路往裡疾步進去,她就沒有多嘴。
有陸澤帶著,都郡暢通無阻的進了內院,直接被帶到了夜朝的院子裡,院子裡跪了一群奴仆,沒有人敢發出一點聲音,隻有臥房裡傳來太醫的聲音。
都郡繞過奴仆快步進了臥房,濃烈的藥草味撲麵而來,房間裡點著橘黃的燈,隻有太醫和夜朝的跟班在。
跟班朝她看過來,似乎很驚訝,一時之間忘了上前來攔她。
都郡已經走到了榻邊,她看見了昏迷在榻上的夜朝,那股熟悉的滋味再次湧了上來,他像從前肉身爛掉一樣躺在那裡,臉色蒼白的沒有半點血色,像個已死之人……
都郡發現,從她認識夜朝以來,他似乎總在受傷……他因為受傷才找她來做療傷的冥妻,又因為她受了天罰,一直沒有好過。
她心裡複雜極了,酸酸澀澀說不上來的滋味,她來是為了讓他少吃些苦,可她甚至還沒來得及對他好……
陸澤替她又問了一遍太醫,太醫的回答還是那番話,太醫在想辦法讓他把燒退下來,隻要燒能退下來就好,但高燒一直不退隻怕就算命保住,人也會燒壞。
燒壞的意思是什麼?
都郡忙退到了一邊,不敢打擾太醫,再三的問係統,上一世夜朝這邊是什麼劇情?她就隻記得夜朝發病掉湖裡被都靈婉救了,之後燒退了,人昏迷不醒,在都靈婉嫁給他之後醒了過來。
為什麼這一世還高燒不退?這麼燒下去人不會燒傻嗎?
係統回答她,因為這一世劇情被改變了,所以展開可能會和上一世不同。
這是說……他會有危險?
都郡有些後悔起來,早知道她就忍一口氣,讓都靈婉去救他好了。
她退到了正屋中,看著太醫在忙忙碌碌的替夜朝降溫,可半點起效也沒有的樣子,沒一會兒院子外傳來吵吵鬨鬨的聲音,像是有人要進院子來,被攔在了外麵。
吵吵嚷嚷好半天,一個老太太的聲音傳了進來,“我看今天誰敢攔我!你們的王爺還在我謝家的族譜上!是我嫡親的孫子!”
謝家老太太嗎?
都郡扭頭就看見一群人推開阻攔的奴仆,進了這院子裡來,當中是今天見過的秦錦書,秦錦書攙扶著一個體態豐腴的老太太,另一邊是一個有些發福的男子,也扶著老太太。
陸澤俯身低低告訴她:“那位是謝家老太太,扶著她的是夜朝同父異母的哥哥謝明安,和他的夫人。”
果然是謝家老太太,看樣子是平日夜朝不許謝家人進他的府邸,現在夜朝昏迷不醒,謝家來當家作主了?
來的好快,聖上那邊還沒有指示,謝家就主動來了。
謝老太太也瞧見了都郡,謝家人卻隻是和陸澤打了招呼,就匆忙要進臥房去。
被夜朝的跟班攔在了門外。
他的跟班壯的像座山一樣,聽說是跟著他上戰場的副官,一身的好武藝,尋常的小廝家丁根本不是他對手,他站在那裡攔著,謝家人再怒氣騰騰,也隻能乾罵著。
他隻說:“爺吩咐了,謝家人不許入內。”
謝家人氣的罵他,可小廝上前全被他撂倒了,沒一個能打的。
都郡被謝家人吵的心煩至極,夜朝還在裡麵躺著隨時會有危險,謝家人就這麼鬨開了,是怕夜朝死的不夠快,不夠利索嗎?
謝老太太讓家丁們退下,直接將屋內的許太醫叫了出來,詢問夜朝現在的狀況。
謝家老大謝明安更是拉著太醫直接問:“人還能救過來嗎?會燒成傻子嗎?您就實話跟我們說吧,讓我們心裡也有個底,提前將該預備的預備下,就當為二弟衝一衝。”
都郡聽的火壓都壓不住,預備什麼?預備棺材葬禮嗎?她雖然知道古代有為快死的老人準備壽材衝一衝的習俗,但這話在這個時候,從謝家口中說出來讓人聽的火冒三丈。
她剛要開口說話,脊背被人輕輕撫摸了一下。
是統帥。
他像在安撫她的怒火一遍,撫摸了一下她的背,先她一步開口說:“謝大人現在說這些未免不妥,你該讓太醫安心進去替閒安王診治,不要耽誤了太醫。”
謝家人回過頭來看陸澤,陸澤語氣沒變又道:“已有人去回稟聖上,謝老夫人和謝大人還是安心的等著聖上的旨意。”
謝明安臉上有些掛不住,想要出言駁他,他一個外人有什麼資格在這兒管他們謝家的事兒?但……陸澤乃是當朝首輔,聖上跟前炙手可熱的重臣,他一個小小的五品京官開罪不起,如今的謝家也開罪不起陸家。
就忍了忍作罷,鬆開了太醫。
謝老太太對陸澤道:“有勞陸大人掛心夜朝,這麼晚了還來瞧他,隻是如今閒安王府無人主事恐招待不周……”
那話裡有逐客的意思,陸澤對老太太笑著道:“無妨,不必招待。”
謝老太太也不好直接下逐客令,便不再說什麼。
謝家一行人好不尷尬的全站在門口廊下,既進不去房間,又沒有下人來招待他們。
謝明安扭頭嚷嚷著命閒安王府的下人搬椅子過來。
可閒安王府的下人哪裡會聽他的,隻依舊跪在願意裡不起身,也不應聲。
這將謝明安氣的又罵起來,平日裡夜朝不將他放在眼裡就算了,如今他的奴仆也敢不將謝家放在眼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