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彆墅, 一樓。
王婆婆煮了牛奶, 倒杯子裡, 送進客廳：“阿琛，喝杯牛奶吧，夜裡好入睡。”
肖然在書房看了會兒書, 正從二樓樓梯走下來，目光不經意往客廳一掃。
沙發上的男人輕闔著眼，微仰了點頭，靠在沙發背上。
皮膚冷白, 唇色淺，表情很淡, 整個人氣壓是低的。
他聞言隻微微頷首，表示聽到，仍微不可覺地蹙了下眉，顯是有些不大舒服。
王婆婆憂心忡忡：“頭又痛了？中午沒休息好？”
季琛依舊沒回答, 仿佛睡著了似的。
頭痛？
肖然敏銳地捕捉到了關鍵詞。
領導身體有恙, 作為一個彩虹屁下屬，怎麼著也要上去表示一下關心是不？
他趕緊蹭蹭走過去，“季叔叔，您頭疼嗎, 我幫您按按！”
說著麻溜挽起衣袖，伸手。
手指從季琛臉頰邊擦過, 還沒碰到他額頭, 便被一隻大手箍住手腕。
季成驟然睜眼, 眼底戾氣橫生。
陰冷的氣息不斷從皮膚相接的地方傳來，使得肖然忍不住打了個冷噤，嗓音不自覺打著顫：“季叔叔……”
季琛意識漸漸回攏，看一眼麵前的乖巧少年，冷而沉的氣息斂了些許，沒一會兒便恢複如初。
長指在他細白的手腕上壓兩下，聲音微啞，似有無奈：“不是說過麼，不要碰我的臉。”
肖然：“……”
是說過沒錯，可這什麼怪毛病啊！
再說了，按個頭也不行麼？？
技術超好的那種！
季琛這會兒徹底醒了，鬆開他的手腕，取了張嶄新的鏡布，慢條斯理來回擦拭著銀邊鏡片。
將眼鏡往高挺的鼻梁上一架，端起牛奶，仰頭。
喉結滾動著，將杯中的牛奶一飲而儘，“卷子做完了？”
肖然才想起自己下來做什麼的，趕緊撈起背包：“還沒呢，我就下來拿個東西。”
說完，又一溜煙跑上樓去。
季琛盯著他的背影，看了片刻，默不吭聲地將杯子遞給王婆婆。
王婆婆接過玻璃杯，依舊眉頭不展：“這段時間我瞧著您睡眠好了不少，怎麼今天又睡不踏實了？要不……您再上樓陪肖少爺做會兒題，我看您每回做完題，第二天總是精神得很。”
季琛：“……”
他淡笑了下，“倒是會支招。”
王婆婆挺胸：“可不是？您自己是沒發覺呢，肖少爺在家的時候，您都睡得特彆沉。”
季琛：“……”
王婆婆洗了杯子，出來時還在絮絮叨叨：“我看肖少爺在這兒陪著您挺好的，家裡都有人氣兒多了。這孩子真不錯，心地好得很，前段時間我就提了句腰酸，沒過幾日就給郵了個按摩儀過來，叫我每天摁十分鐘，緩解腰部酸痛。”
她接著感歎，“又乖巧又懂事，還特彆尊敬長輩……您看，對您多敬愛多孝順呐！”
季琛又被“長輩”這兩個字刺了下，想起上午肖然那兩句話，默了半晌，慢悠悠問道：“你真覺得他拿我當長輩？”
王婆婆：“難道不是？”
她總結了一下，“這孩子每天給您變著花做早餐，跟您身邊兒學習，處處顧著您，對您言聽計從，還給您按摩……”
越總結越覺得感動，說到最後已經眼含淚花，語氣更是激動不已：“說句不恰當的，何止長輩啊，肖少爺這是拿您當老父親看待呐！”
老父親季琛：“……”
頭更疼了。
複而閉上眼，揉著發疼的太陽穴，好半天才自言自語地輕聲笑了下：“看來是我誤會了？”
偌大的彆墅靜的可怕。
隨後響起季琛帶著輕歎的聲音，“誤會就誤會吧，反正……”
他睜眼，起身往樓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