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希挑眉:“怎麼,想教我公關?”
“那我哪敢,”冉霖苦笑,但還是直白地說出了自己的擔心,“我就想知道這些節奏……不會牽扯到彆人身上吧?”
“怎麼,怕我為了救你帶節奏黑彆人?”
“畢竟這個見效最快。”
“那你列個清單,”王希從桌上的彩色打印機裡抽出一張白紙拍到桌麵上,抬眼看他,“清單裡的,我一個不動。”
冉霖不自覺握住門把,身體也往門口又貼了貼:“希姐,你現在的氣場特像黑幫大嫂……少的姐姐。”
“……你還可以拗得更生硬一點。”王希忍住拿紙團丟他的衝動,思索片刻,鬆了口,“行了,放心吧,我不會把節奏帶到其他人身上的。”
冉霖終於放下心來,正想開門走,又聽見王希在背後補了一句:“但你也彆真以為錄個節目,大家就是朋友了,凡事多留個心眼。”
“嗯。”冉霖低低應了一聲。
回家路上,冉霖收到了夏新然的微信。明明有群,但那人發的卻是私聊語音。沒有任何開場白,熟稔自然的就像他倆是多年老友:“你也太招黑了吧……”
冉霖同樣回以語音:“天賦異稟。”
語音剛過去,那邊就回複了,顯然對麵就玩著手機呢:“你彆想太多,網友就這樣,黑你的時候不共戴天,喜歡你的時候濃情蜜意。”
冉霖:“嗯,我知道。謝謝哈。”
夏新然:“彆。我現在也沒辦法發微博站隊挺你,你現在黑亮黑亮的,我要站隊,直接等於洗粉,我經紀人能把我殺了。所以隻能這麼假惺惺地慰問了,你再謝我,我就覺得是反話,是怨我呢。”
冉霖已經來到家門口,一邊點開夏新然最新一條語音,一邊拿鑰匙開門,結果就被夏新然理直氣壯的“我不能挺你”給逗樂了,鑰匙差點插歪。
終於開門進了玄關,冉霖才按住手機回複:“既然不能在微博上挺我,那就在微信裡來個麼麼噠吧,撫慰一下我的創傷。”
冉霖隻是想逗一下夏新然,誰讓他長得美還愛嘚瑟。
他甚至已經腦補出夏新然黑線的模樣和吐槽的口氣。
結果那頭瞬間發過來的回複沒有黑線沒有吐槽,隻有滿滿不可置信的震驚,驚得特彆真誠:“靠,彆嚇我,你不會也是gay吧!”
冉霖僵在玄關,一時無法決定是先否認自己的性向,還是先問那個“也”的出處。
愣神之際,那頭的夏新然居然把最新一條語音撤回了。
冉霖目瞪口呆,陷入了是承認已經聽完了還是裝沒聽見的糾結旋渦。
很快,新一條語音過來:“聲明,我不歧視同誌啊,但是我不是,我喜歡姑娘,最好是蘿莉身禦姐心的那種,嘿嘿。”
冉霖歎口氣,很自然跟他一起越過了敏感話題:“這麼猥瑣的笑聲不適合你。”
模棱兩可的態度可以有很多種解讀,冉霖不知道夏新然解讀出來的是哪個,反正那邊最後發過來的信息與這些完全無關,是說陸以堯的:“我仔細觀察了一下,黑你這波不是陸以堯帶的節奏,估計就是你以前炒cp種下的惡果。當然,純屬個人意見,反正不管是不是他帶的節奏,這時候肯定比我還要小心,更不可能出來為你說話,你就彆上趕著聯係他了,更彆發微博@他。”
冉霖想哭:“我在你心裡到底有多蠢?”
夏新然振振有詞:“保不齊你的團隊就有腦子抽風給你出餿主意的呢。”
如果有一天王希和夏新然見麵,冉霖想,怕是能撕出一地雞毛。
夏新然那邊還有通告,所以聊完這幾句,就不見了蹤影。
但已足夠。
剛剛被包子豆漿暖了胃,現在被人暖了心。
冉霖把微博重新打開,進入“陳勝吳廣”群,群裡唯三的信息,一個是夏新然在第三期錄影結束當天發上來共享的生日party合影,另外兩個是他和陸以堯分彆發的“收到”。
陸以堯的頭像是他自己,但與現在的清爽短發不同,頭像裡的他長發飄飄,帶著輕微的自然卷,配上凝視遠方的神情和唏噓的胡渣,活脫脫一個街頭藝術家。
陸以堯出道以來就沒走過這種路線,照片應該是英國求學的時候拍的,然而造型太有年齡感,竟看不出一絲學生氣。
其實不用夏新然說,他也知道陸以堯不可能公開為他發聲。
事實上陸以堯那句“算了”,已經讓他喜出望外。
可人就是這樣,要麼沒有,一旦有了,就會更加貪心,更不知足。
好比現在,他就挺希望陸以堯能像夏新然一樣,發個微信過來的,哪怕隻是問一句“乾嘛呢”。
然而陸以堯並沒有這種義務,他們之間也沒什麼說得上的交情。
所以冉霖隻是胡亂想想,想完,又鄙視自己不知深淺。
整個上午,冉霖都在看新聞頻道,企圖用國內外大事轉移注意力,效果不錯。午飯叫的外賣,夏威夷披薩,酸酸甜甜的,讓人特有食欲。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下午,全天滾動播出的新聞再沒有什麼新意,換台時又不小心換到xx衛視,居然好巧不巧正在播放第二期的預告。
預告隻有五十多秒,也能讓自己撞上,冉霖感覺這就是命。
他不想跟命較勁了,逃避也從來不是他的風格。
不就是被罵被嘲嗎,看完也就完了,越不看越想,才折磨人。
關掉電視,冉霖下定決心似的,摸過來手機,指紋解鎖,打開微博,一切動作都小心翼翼,謹慎得像在拆炸丨彈。
新增評論很多,但沒有什麼新內容。
熱門評論裡仍然高懸著七宗罪,冉霖看著那張截圖,竟然感覺鬆了一口氣。
沒有新東西出來,罵來罵去都是老套路,看久了,也就麻木了。
按照口碑發酵的規律,未來幾天,他的微博底下都得是戰場。一旦接受這樣的現實,好像也不會太難受了。
不知道第二期出來之後,能不能挽回一些。
扭轉乾坤的可能性不大,但多少能改善一些吧,畢竟自己第二期比第一期還是自然多了……
亂糟糟地想著有的沒的,等冉霖反應過來,手裡已經多出個紅彤彤的大蘋果。
冉霖嚇了一跳,忽然捕捉不到洗蘋果的記憶了,坐在沙發裡瞅著那個濕漉漉的蘋果,有一種醒著夢遊的驚恐感。
手機忽然唱起歌。
陽光下少年,夢想可曾實現……
那是剛出道時的他,第一次進錄音棚,按照錄音師的說法,沒唱出任何低落傷感,倒唱出許多光明憧憬。
本以為是王希,可看見來顯,冉霖就怔住了,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媽媽兩個字變成了1通未接來電,冉霖才連忙回撥過去。
“你乾啥呢,怎麼不接電話?”電話那頭很嘈雜,但親媽的聲音一出場,就從背景音中脫穎而出。
冉霖連忙清了清嗓子,讓聲音聽起來元氣滿滿:“在公司呢,剛才上廁所了,沒聽見。”
“哦,”冉媽媽不疑有他,直接興奮地進入重點環節,“我和你爸在電視上看見你啦,你個臭小子,有節目了怎麼不告訴我們。要不是你趙叔說,我和你爸還什麼都不知道呢!哪有我兒子上電視了,還得讓彆人告訴我的道理。”
自家親媽就是這樣,從來不管你,她得先說痛快。
冉霖彎著嘴角,一直到老媽說完,才道:“我錯了,我下次肯定提前通知你和我爸,行了吧。”
“晚了!”冉媽嗤之以鼻,“人家電視都預告了,下個禮拜同一時間,還用你告訴!”
冉霖樂:“嗯嗯,你什麼都知道,你多厲害啊。”
“兒子,”冉媽忽然話鋒一轉,聲音也不再飛揚,“我怎麼看電視裡你好像瘦了呢?你這陣子是不是沒好好吃飯?你可彆跟那些女明星似的弄什麼減肥,你就這樣挺好,你在那幾個人裡是最帥……呃,最帥的之一!”
“媽——”冉霖投降,“你就違心誇我一回不行嗎!”
“我是怕你不努力。你看電視上漂亮的人那麼多,憑什麼就這個是主角那個是配角啊,那背後下的工夫都是不一樣的。”
“嗯嗯。”
“你彆老嗯,得往心裡去。”
“知道啦……”
“錢夠不夠?”老媽的話題永遠無縫跳躍,不可捉摸。
冉霖扶額:“你都在電視上看見我了,你說夠不夠。等著兒子給你掙大錢吧。”
“這話你說兩年了。”
“……”
親媽,絕對的親媽。
“啊對了,你爸那個舊手機壞了,終於肯換智能機了,也不知道聽誰說的,說下載個什麼就能在網上找著你,你每天乾什麼都能從上麵看見。我說是微信,你爸偏不信,那你說還能有啥……”
冉媽媽的微信是冉霖過年回家手把手教的,但除了微信,那部智能機再沒開啟其他功能。
冉霖本來想趁下次回家教她刷微博,現在老爸提前被人科普,他卻又不敢這麼做了。
“就是微信。”冉霖深吸口氣,壓下眼底的熱度。
“我就說吧……等他一會兒回來的……”
“爸出去了?”
“嗯,又被你趙叔叫出去喝酒了,大白天,這就是不想好了。幸虧今天店裡人不多,你看一會兒要是忙不過來的,我怎麼收拾他。”
冉霖想說太累就彆乾了,但他沒有這樣講的底氣。
這一次真人秀算是公司上趕著節目組,所以報酬很低,基本半賣半送,還要被經紀公司拿走七成,落在手裡的剩不下多少,加上之前很久沒通告,自己的日子尚且緊巴,遑論照顧父母。
“怎麼不說話了?”冉媽是個快嘴急性子,等不來兒子出聲,立刻就問。
冉霖吸吸鼻子,道:“我想吃包子了。”
冉媽還當兒子怎麼了呢:“那就買啊,北京連賣包子的都沒有啊。”
“我就想吃咱家店裡的。”冉霖難得撒嬌,不自覺帶上一絲鄉音。
冉媽樂了,豪氣乾雲:“等過年回來,你坐咱家包子鋪後廚裡,出鍋就吃,撐死你!”
冉霖笑出了聲,忽然覺得臉上濕濕的,趕緊找由頭掛了電話。
不知所措裡,他一眼瞄見手中的蘋果,連忙舉起來吭哧咬了一大口。
嗯,他沒事,他能堅持住,他看得開著呢,下一次錄影在上海,他敢拿性向擔保,肯定會有一天在迪士尼……
唔,這個蘋果買得不好,又鹹又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