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朋友?】
【當然。】
【在巴黎本來還想給你買禮物的,不過考慮到送不出去的可能性比較大,所以想來想去,還是決定不浪費了。】
【機智如你。[讚]】
【所以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
【鋼鐵直。】
【我就欣賞你的自信……】
冉霖看著張北辰的回複,莞爾,最後一絲顧慮也煙消雲散。
凡事就怕聊不開。
聊開了,大家都自在。
最後,冉霖也沒給陸以堯發微信。
事實上這個選擇是對的,因為那天夜裡的陸以堯,已經被親朋好友的奪命連環call搞得焦頭爛額,就算收到信息,也未必有心力去回。
……
“你會死的你知不知道!”
深夜的機場貴賓休息室裡靜得連根針落地都能聽見,陸以萌高八度的尖叫穿透聽筒,震醒了在旁邊打盹的姚紅。
陸以堯示意姚紅繼續睡,然後捂著手機來到角落,才低聲哄自家的小姑奶奶:“我知道,我知道,最後不也沒上去嗎。”
“可是你已經認真考慮要上了!彆和我說沒有,你眼睛一轉我就知道你在想什麼!”
“……”
“我給你講,這回買幾個包都沒用,媽說了,限你一個月之內必須過來一趟,她要麵對麵給你進行思想教育!”
陸以堯被親妹妹吼得頭昏腦漲,但陸以萌這個小辣椒才隻繼承了老媽的三分功力,自己親媽才是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絕世高手。一想到未來三十天內還要去跟這兩位祖宗麵對麵,陸以堯就感覺自己生活下去的勇氣在流失。
“哥,”陸以萌爆發完了,終於緩下語氣,“下次彆接這種通告了,沒人非要你成大腕,我和媽都隻希望你好好的。”
陸以堯歎口氣,看著牆上的掛畫,道:“如果早知道有這種項目,我也不會接。”
“少來,”陸以萌嗤之以鼻,沉默片刻,才說,“我知道你在跟爸賭一口氣,非要做出成績給他看看。但拚也要有個限度。行,就算你沒上過山車,沒參加任何危險項目,那你忙到沒時間睡覺總是事實吧。你知不知道睡眠不足會猝死的。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和媽……”
“打住。”眼看著自己就要被親妹妹咒死了,陸以堯趕緊出聲,“我有分寸,你與其在這裡勸我,不如勸勸媽,我拍戲還有殺青的時候,媽給自己放過一天假?”
“不要。”陸以萌考慮都不考慮,拒絕得斬釘截鐵,“一勸就是‘怕我累就進公司來幫我呀’,我才不給自己挖坑。”
“你確實應該幫媽了。”陸以堯在這件事上倒是給親娘一個立場,“瘋玩了二十二年,該懂事了。”
“為什麼明明是我罵你,說到最後總會變成你教育我……”
陸以堯莞爾,眼裡帶上溫柔的笑意:“我一直都是正麵角色。”
陸以萌“切”了一聲,對親哥的自信或者說是自戀,致以最真誠的鄙視。
“對了,我不是跟爸賭氣,我是真的挺喜歡這一行。”談話尾聲,陸以堯申明態度。
陸以萌的回複就四個字:“鬼才信你。”
剛掛上電話,沒等陸以堯動身返回沙發,手機又響了。
陸以堯看著來電顯示上的名字,笑意漸漸斂去,待接聽時,臉色和聲音都隻剩認真嚴肅:“爸。”
“兩個星期之內,必須讓我看見你。”陸國明和兒子從來不需要開場白,祈使句足矣。
陸以堯垂下眼睛,或許心裡有千頭萬緒,但說出來的話隻一句:“知道了。”
陸國明滿意掛上電話,前後沒超過一分鐘。
陸以堯抬起眼睛,看著掛在這個角落牆壁上的不起眼的掛畫,那是一張機場或者說這個貴賓休息室用來宣傳的照片,不知哪裡找的模特,演繹一家三口,對著鏡頭笑得幸福洋溢。
他們家似乎也有過這樣的全家福。
之所以說似乎,因為陸以堯手裡確實沒有實物,隻能在記憶中,依稀搜尋出一些影像,奈何那時候年紀太小,記憶總是模模糊糊。
行程滿滿的一個月,還要搞出兩天分彆去智鬥爹媽,陸以堯現在的感覺不是生活勇氣在流失,而是直接被抽空了。
……
這周,冉霖雙喜臨門。
第一喜當然是第四期迪士尼的口碑逆襲,之前跟風黑過他的營銷號又全麵倒戈,開始讚他,當然團隊也買通稿帶了一下節奏,於是他就眼見著自己的關注度持續上升。如果說明星關注度的網絡排名還不夠直觀,那出門被認出來要合影要簽名,則讓他切實嘗到了走紅的味道。
要知道就算在剛出道最“紅”的時候,他走在街上被認出來的次數也寥寥可數。而且認出者也多半很難喊對他的名字,“那個校草”和“令狐小刀”算是頻率最高的稱呼。而現在認出他的人不僅能準確叫出他的名字,還會告訴他她們喜歡他在節目中的表現,有些可愛的妹子們還會清晰說出哪一期的哪一個片段,讓她們念念不忘。
第二喜則是王希終於在謹慎篩選後,幫他接下了演藝生涯中的第一個廣告——某洗護品牌新推出的男士洗發水。
該品牌雖然不是行業領頭羊,但市場份額比較穩定,在群眾中有一定的認知度,並且新產品主打純天然無刺激配方,定位在年輕消費者群體,所以在代言人上也傾向於青春活力,而且最好是此前沒有代言過同類產品的男星,這樣明星和品牌形象更容易捆綁在一起。
青春乾淨+代言少+近期話題度高+性價比,品牌找了一圈,選中冉霖。
經紀公司這邊也滿意品牌本身的口碑度和形象,於是經過幾輪商談之後,合同細節全部敲定,終於在這周簽署成功。
合同簽訂的當天,冉霖請整個團隊吃了大餐。
王希笑他錢沒到手就先花,況且代言費他也隻能拿到三成,剩下七成都是公司的。冉霖的回答是傾儘所能給經紀人夾菜,希望滿桌美食能讓她暫時忘掉操心。
廣告還沒開拍,所以冉霖忍了又忍,最終沒跟家裡透風。畢竟不到廣告真正投放那天,什麼都有可能發生,他不想父母空歡喜。
藏秘密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尤其爹媽還總打電話來關心。
好在沒兩天,他又開始投入到新一輪的工作中——《國民初戀漂流記》第七期,泰國·咖喱初戀,錄影開始。
還是老樣子,頭一天晚上入住節目組定好的賓館,然後攝像大哥會跟拍一些花絮。
冉霖對常規環節已經駕輕就熟,所以放好行李簡單收拾一下,便去各屋跟夥伴打招呼。
另外四個房間號,跟拍攝像會直接給他,但從第二期開始,節目組就不會告訴他房間裡都住的是誰了,所以對於屋裡屋外的兩個嘉賓,開門之前都不清楚自己會看見誰。
冉霖敲開的第一個門是顧傑,開門的時候這人裸著上身,線條漂亮的肌肉上都是汗珠。
冉霖嚇一跳,顧傑也驚著了,趕忙回身去穿t恤,一邊穿一邊解釋道:“我還以為是酒店送餐的。”
冉霖不知道該吐槽時機的不湊巧,還是吐槽這人的大大咧咧,知道夥伴隨時會來敲門,你叫個什麼餐……不對,叫餐和裸上身有什麼關係?
“進來吧。”顧傑已經把衣服穿好,招呼仍站在玄關的冉霖和攝像。
冉霖進屋第一眼就看見了地上的啞鈴和伏地挺身器,大約知道那身亮晶晶的汗水是怎麼來的了。
“生命在於運動,”見冉霖盯著地上的器械,顧傑非常熱心地給朋友安利,“試試嗎,很過癮的。”
麵對盛情邀請,冉霖還能說什麼,硬著頭皮上吧。
要在以前,冉霖可能真做不了幾個,但最近的健身房也不是白去的,支撐幾組伏地挺身還是綽綽有餘。
顧傑沒想到冉霖看起來“弱不禁風”——呃,這是按照顧氏標準評判的——倒還有兩把刷子,不光能做起來,動作也標準,沒有半點偷工減料。
一興奮,顧傑又拿起啞鈴哢哢舉起來。
冉霖和攝像進來的時候並沒有把門帶上,於是夏新然推門而入,看見的就是熱火朝天的全民健身場景。
“這還沒到明天呢,就有任務了?”夏新然懵逼地看著兩位夥伴,飛快思索著既沒有上肢力量又缺乏腳下速度的自己能不能用跳繩蒙混過關。
他可以一分鐘跳200個,花式也行!
“沒,我們倆玩兒呢。”冉霖總算可以順理成章從地上爬起來了,看夏新然的眼神就像在看恩人。
顧傑對於被打斷不是很開心,他正舉得嗨呢。
“玩兒?”夏新然艱難地看看地上的器械,認真地問,“這個娛樂項目會不會……有點辛苦?”
冉霖見顧傑一臉準備跟夏新然科普生命在於運動的架勢,連忙插話:“這些可以以後慢慢研究哈,我還得去和其他小夥伴打招呼。”
“我和你一起,”夏新然道,“我也剛來,誰都沒見到呢。”
冉霖看向顧傑,詢問意味明顯。
顧傑攤手:“我一個小時前就跟其他夥伴見過了……”
冉霖點點頭,不再耽擱,直接跟夏新然去敲第二扇門。
開門的是張北辰,見到冉霖和夏新然,友好讓進兩位夥伴。
三人沒有寒暄太多,冉霖隻說剛才見了顧傑,夏新然就攛掇著要去找下一位夥伴,冉霖無奈,張北辰倒不介意,隻是在送客的時候,笑容意味深長:“下一扇門有驚喜。”
唯一剩下的隻有陸以堯了。
張北辰說的“驚喜”反而讓冉霖有點沒底。
咚咚——
敲門的還是冉霖,夏新然則直接呼喚起來:“堯堯,快開門——”
冉霖差點被這個稱呼弄噴飯,正想著門內的陸以堯指不定怎麼黑線呢,門扇緩緩開啟,出現的卻不是陸以堯的臉。
“韓澤?!”冉霖毫無防備,下意識驚訝出聲。
韓澤今年二十八歲,生得一張宜古宜今的臉,古裝扮相俊朗,現代裝瀟灑。他很少裝嫩賣萌,從出道走的就是輕熟男風。但和同樣輕熟男風的陸以堯又不同,韓澤的眉宇間總是帶著淡淡的侵略性,對於女性觀眾,這樣的氣質既危險又迷人。
此時,他一身休閒穿搭,倚著玄關牆壁,衝到來的朋友微笑致意:“我以為我會帶來驚喜,怎麼看著更像驚嚇。”
冉霖一時找不到合適的開場白。雖然和韓澤一同進公司,但實際上他們並不熟。公司在簽下他們不久之後就獨具慧眼,看出韓澤有紅的苗頭,直接讓剛跳槽過來的王希帶他,那之後韓澤和他們基本就沒有交集了,再後來韓澤憑借偶像劇躥紅,他們更是越來越遠。
“希姐還真是一點口風都沒透。”裝熟太尷尬,冉霖索性用彼此都熟悉的人打開話題。
“這事你得找節目組,他們讓保密的。”韓澤的態度倒自然,“都彆在門口杵著了,趕緊進來坐。”
夏新然有點意外冉霖和韓澤的生疏,他雖然和韓澤不熟,但也知道他倆是同一個公司同一個經紀人。唯一的解釋隻能是,冉霖之前在公司裡實在太透明了。
“歡迎新人。”一進屋,夏新然便熱情洋溢地伸出手,“現在你可能還覺得生活很美好,明天節目組就會讓你後悔來參加這趟泰國之行。”
不同於夏新然的漂亮和冉霖的青春感,韓澤淡淡微笑,眼角眉梢儘是穩重成熟:“讓你這麼一說,我更期待了。”
客客氣氣無功無過地寒暄半晌,聊到明天暢想的時候,冉霖隨口道:“既然又是六個人,說不定還會像迪士尼那樣分成兩組。”
夏新然正點頭附和,韓澤卻疑惑道:“六個人?”
“對啊,”夏新然以為他對陣容不熟悉,立刻熱心科普,“我們三個,還有顧傑,陸以堯,張北辰。”
韓澤大概明白誤會出在哪裡了:“陸以堯不參加這次錄影,節目組沒告訴你們?”
夏新然懵逼搖頭。
冉霖眨了眨眼睛,說不上是個什麼心情,有點茫然,還有一絲極細微的酸。
節目組沒告訴他們。
陸以堯也沒告訴他。
當然客觀想想,陸以堯也沒有義務告訴他,就像他接了廣告,也沒想過要去特意通知陸以堯。
說到底,他們不過是相處了十幾天的普通朋友,還是分期相處的那種。
道理冉霖都懂。
可心情不會聽道理的,它有自己的小脾氣,說低落,就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