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激烈。
讓他怎麼說話?他現在除了傻笑什麼都說不出來啊!
冉霖!你這個心機婊!你趁話趕話騙人家說好聽的,滿足你的淫丨欲!
啊,怎麼辦,為什麼剛剛沒開電話錄音,他好想再聽陸以堯說一次心裡有他……
已經被單方麵玩壞了的陸大明星還在電話那頭苦苦等待。
半晌,實在等得沒底了,陸以堯嘗試性地主動拋出新話題:“話說回來,你怎麼拿下這個角色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冉霖瞬間靈魂歸位,一顆春心不光不蕩漾了,還有微微往下沉的趨勢。
雖然王希把他在飯局上的表現誇上了天,但冉霖總覺得這並不是一件多值得吹的事情,尤其對著陸以堯,就更不想講……
“喂?”陸以堯懷疑電話已經斷了,不然怎麼拋出新話題也沒反應。
“那個,在呢。”冉霖趕忙應聲,可是應完了,又沒詞兒了,他既不想騙陸以堯,又不想說實話,腦袋裡像有兩個人在打架,打來打去,也沒個結果。
陸以堯哭笑不得:“光說在不說彆的,這天怎麼聊。”
“我不是正認真思考你的問題嗎。”冉霖隨口道。
陸以堯卻多了心,忽然意識到這個問題可能並不像自己想的那麼無關痛癢,保不齊就涉及到商業秘密,連忙說:“算了,當我沒問。”
這話不說還好,說了冉霖也多心了,以為陸以堯不高興了,覺得自己有所隱瞞,不夠朋友,情急之下脫口而出:“飯局!”
冉霖說得太快太突然,陸以堯沒聽清:“啊?”
“希姐托關係弄了一場飯局,”冉霖索性原原本本,實話實說,“把雷總請過來了,當麵聊的。”
陸以堯莞爾:“是當麵喝的吧。”
冉霖驚訝電話裡麵隻有了然和打趣,沒有反感和厭惡,不太確定道:“聽這口氣,你也……”
“喝過。”陸以堯言簡意賅。
冉霖分明從這兩個字中聽見了血淚。
陸以堯幾不可聞地歎口氣,低聲道:“最早我那個男一號,就是在飯局上定的,那個雷總,簡直是酒缸……呃,你電話沒錄影也沒放免提吧?”
冉霖:“……都沒有!”
陸以堯皺眉,總覺得對方的否認好像……有點遲疑?
已經暗搓搓把免提調回聽筒的冉霖決定先發製人:“我以為你這樣的一線明星就不用喝酒拉關係了呢。”
果然,陸以堯立刻被帶入新話題:“現在是資本時代了,管你什麼明星什麼大腕,資本麵前,人人平等。”
“聽起來有點心酸。”
“不,任何行業都不容易,橫向比較,我們已經算是回報率很高的行業了。”陸以堯認真說,“外麵多少人喝到胃出血,也賺不來我們的片酬,所以我不喜歡藝人動不動就叫苦賣慘,真的不至於。”
冉霖隻是隨口調侃,沒想到陸以堯會這麼認真。
而且,從他的話裡聽不出任何得意,有的隻是對其他行業的尊重,對這一行的認可,還有對自身工作認知的清晰。
越了解,越喜歡。
冉霖覺得自己沒救了。
最後,陸以堯說:“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冉霖的回答是:“九月見。”
掛上電話,回到手機桌麵,冉霖才發現今天是六月一日。
心癢難耐。
最後他還是手欠地給陸以堯發了兩條微信。
第一條是跳跳虎的動圖,第二條是文字——【跳跳虎小朋友,兒童節快樂。】
過了幾分鐘,那邊回複,也是兩條,一條是維尼熊抱著蜂蜜罐的圖片,一條是文字——【請你吃蜂蜜,維尼熊同學。】
原本隻是想用撩止心癢,結果現在心裡騷動得更要命了。
冉霖對著手機屏,生無可戀。
論撩與反撩,陸以堯不是專業,是祖宗。
……
和陸以堯打完電話的當天晚上,冉霖左思右想,還是給張北辰發了一條微信私聊——【我爭取到方閒了。】
其實這話怎麼說都很微妙。
口氣軟,有一種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綠茶感,仿佛在說,不是我和你搶,是這個運氣就落我身上了;口氣硬,則像在炫耀。
但是不說,讓張北辰從經紀人或者其他官方渠道知道,冉霖總覺得不夠朋友,也不夠坦蕩。
起碼換位思考,如果他是張北辰,那他更希望從朋友這裡聽到。
所以冉霖沒做太多解釋和修辭,方閒是他爭取來的,這是事實,他便也實話實說。
那邊回的很快,是一個撒花的表情和兩個字——【恭喜!】
冉霖會心一笑,懸著的心慢慢落下。
那頭很快又回過來一條——【我的劇也是九月開機,也在橫店[偷笑]】
【這麼巧?[驚訝]】
【也是古裝,不過是宮廷劇,和你們的場地肯定是錯開的,到時候我去你們劇組探班[哈哈]】
【熱烈歡迎!】
【[酷]】
冉霖看著那個抽煙的小笑臉,心終於徹底落下,慢慢地,泛起絲絲暖意。
微信另一端,剛剛上完通告正坐著保姆車趕往下一地點的張北辰,把重新鎖屏的手機扔給助理,麵無表情地點了根煙。
經紀人武雪峰見狀不對,直接問:“誰的微信?”
張北辰冷淡道:“一個朋友。”
自出道,就一直是武雪峰帶著張北辰,兩個人不能說彼此多欣賞多投緣,但絕對足夠了解。
武雪峰一見他那表情就知道有問題,乾脆刨根問底:“什麼朋友?”
張北辰似乎想起了什麼,笑了下:“一個挺可愛的朋友。”
武雪峰瞬間警惕起來:“我可告訴你,你現在前途一片光明,可彆瞎搞……”
“放心,”張北辰給了經紀人一個不用小題大做的表情,“我心裡有數。”
“那就好。”藝人死活不說,武雪峰也沒轍,好在張北辰確實是個知道輕重利弊的,在這點上,他倆無比合拍。
“武哥。”張北辰忽然看向經紀人。
武雪峰心頭敲鼓,雖然大家都叫他武哥,但張北辰關起門來對他可沒那麼尊敬,兩個人就是平等合作互惠互利的關係,所以但凡張北辰對他尊敬了,那必然有事。
“說吧,”武雪峰嚴陣以待,“我受得住。”
“我又不是要拿機關槍掃射你,”張北辰好笑地調侃,末了正色起來,低聲道,“你之前說的那件事,我重新考慮了一下。”
武雪峰一時沒反應過來:“哪件事?”
張北辰輕輕挑眉:“你說呢。”
武雪峰怔住,而後鏡片後的小眼睛驚訝地睜大:“你同意了?!”
張北辰一臉無語:“彆裝了,弄得像你沒積極牽線似的。”
武雪峰當然是樂見其成的,但:“你之前不是不同意嗎?”
張北辰把香煙放到嘴裡深吸一口,然後仰頭朝上,慢悠悠吐出煙圈。
良久,久到煙霧散儘,他才回過頭來衝武雪峰一笑:“你說的對,隻有扒到足夠高的地方,才不會被人踩下來。”
武雪峰似笑非笑:“果然還是因為俞冬。”
“不,”張北辰搖頭,幽幽看向窗外,“是所有擋了我路的人。”
……
六七八三個月,冉霖上過的通告一隻手就數得過來,其餘時間基本都是閉關狀態。看劇本,熟悉台詞,揣摩人物,幾近走火入魔。
整個夏季,風平浪靜,如果非要說有什麼波瀾,那就是迷雅洗發水廣告的拍攝花絮被人傳到了網上,原音,無修。
於是冉霖憑借那幾句自彈自唱,再次上了熱搜。
王希正愁他閉關這幾個月沒熱度,樂開了花,順勢又進行了一把宣傳。整個七月,冉霖靠一把好嗓子,刷足了存在感,待到八月,這個新聞熱度下去,《落花一劍》片方的開機宣傳稿又鋪天蓋地。
陸以堯的粉絲自然心情複雜,一方麵從互動上看,偶像和對方是朋友,他們不便說太多,但另一方麵,又真的很不甘心。
但更多沒看過《國民初戀漂流記》的觀眾都在問,冉霖是誰,怎麼一上來就有這麼好的資源。
至於圈內人,則消息最全看得最清,紛紛預測——冉霖,要紅了。
冉霖對此毫無所覺。
陸以堯對此也不甚關心。
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選在這個夏天,對演技上心。
區彆在於冉霖是看劇本揣摩,對著鏡子表演,自我磨煉,自我修正。
陸以堯則是更多地看彆人的表演,觀摩學習。
後者待在工作室裡的時間越來越長,姚紅索性把辦公室讓給他,李同也正式早八晚五,成了個男秘書。
“陸哥,拿鐵。”李同把泡好的咖啡端到二樓辦公室,自己老板正對著筆記本看得聚精會神。
“嗯。”陸以堯頭都沒抬。
李同小心翼翼放下咖啡,偷瞄了眼筆記本屏幕,那上麵正播著一部他沒看過的古裝片。片子雖沒看過,但屏幕上那個演員,他總覺得麵熟……
“李同。”一直低著頭的老板忽然抬眼出聲。
李同嚇一跳,以為自己偷看被發現了,正緊張,就聽見老板問:“你知道演員演戲都靠什麼嗎?”
李同已經習慣了被問百萬大v的問題,忽然變成專業性這麼強的領域,有點懵逼。
陸以堯也沒指望他給答案,自顧自道:“告訴你吧,有人靠毅力,有人靠靈氣,有人靠經驗,有人靠臉。”
李同受教地點點頭:“所以?”
陸以堯把筆記本轉向他,指著裡麵正在說話的演員問:“你覺得他靠什麼?”
李同湊近筆記本,聚精會神地看,眉頭深鎖地想。
沒等他想出所以然,屏幕裡的鏡頭忽然切換了,剛剛被老板指的那個演員消失,換成正在和他對話的另外一個演員——
“令狐小刀,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台詞太凶殘了,李同不喜歡這麼暴力的,但又不敢表現出來,隻能弱弱看向老板:“那個,鏡頭變了……”
老板似乎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我覺得是30%的靈氣+30%的毅力+40%的臉,你怎麼看?”
李同咽了下口水,對上老板求學問道的探索眼神,掙紮良久,難得說句心裡話:“陸哥,你高興就好……”
……
九月六日,橫店影視城,《落花一劍》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