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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新然不是一個說到就必須做到的男人, 但顧傑是。
所以當前者吃到後半夜, 肚皮滾滾,想回家呼呼的時候,遭到了後者的無情阻攔。
說了是通宵趴,那看見東方的魚肚白都不算,必須要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 映亮天際, 方能關火放筷, 大功告成。
夏新然摟著冉霖問了不下一百遍,我為什麼要找這個人出來聚餐!
冉霖小口潤著酸梅湯, 不困不乏, 怡然自得。
待到旭日初升,顧傑說話算話, 找來助理來代駕, 一路開著他那輛彪悍路虎,把夥伴們挨個送回家。
至於夏新然在後半夜三點於餐巾紙上寫下的“與顧氏絕交書”, 鬼知道丟在哪裡,反正早沒人記得。
車子先到的夏新然住處, 下車的時候,這人眼皮沉得都要合上了, 還不忘叮囑:“記住, 下回辣鍋是我的!”
其實除了最開始,後麵三人都沒怎麼喝酒,全程清涼飲料, 所以這會兒除了通宵的疲倦外,頭腦都是清醒的。
送走夏新然,待車重新開起來之後,冉霖忽然想起來正事,便問顧傑:“你向何導推薦我的話,導演是不是還要看看我的表演片段?我團隊宣傳那裡做過我的表演集錦,需要的話我發你。”
一口氣說完,冉霖才覺出不妥當,畢竟這種事情,幫忙是情分,不幫是本分,顧傑願意替他牽線已經很夠意思了,他這樣一講,好像有點過於在意,過於上心了,容易給顧傑增加負擔。而且他的話也沒斟酌,沒修飾,腦子一想,嘴巴就說了……
“不用,”顧傑毫不留情拒絕,“你團隊給你做的肯定是淨挑精彩好看的,我就是拿過去了何導也不會看。”
冉霖看著友人的一臉嫌棄,忽然發現,自己的態度簡直可以歸類到超級委婉客氣裡了。
正心情複雜,肩膀忽然被人重重一拍,然後他就聽見顧傑繼續道:“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隨便網上一搜,就到處都是你的片子,何導肯定會全方位觀察你的,他在b站還有賬號呢。”
冉霖半張著嘴,懷疑自己幻聽:“這麼……潮?”
“鬼畜剪輯視頻能為觀察一個演員打開新的視角,”顧傑一攤手,“這是他的原話。”
冉霖感慨萬千:“難怪人家能成為名導……”
顧傑雙臂左右展開,搭到後座椅背上,身體往後一仰,似有所悟地歎:“所以啊……不經曆風雨~~怎麼見彩虹~~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
很老的歌了,可顧傑哼出來,依舊帶著朝氣蓬勃的勵誌感。
冉霖忽然意識到,其實顧傑的狀態就是自己一直追求的平常心。簡單,純粹,直接,可以為一部好戲等上一年,也會為白背了一本台詞去罵推翻重寫的導演,還會幫其實關係未必有多密切的自己這樣的朋友。
這不是他衡量得失之後的選擇,這就是他的性格。
有了榜樣的力量,待到自己家門口下車時,冉霖也沒什麼顧慮了,就拿顧傑當自家兄弟那麼使喚:“在導演麵前多幫我說點好話,聽見沒。”
顧傑一臉“這還用你說”的表情,但也沒忘打預防針:“說完好話還是入不了何導的法眼,就是你倆沒眼緣,可不能怨我。”
冉霖莞爾,想起顧傑在火鍋趴上描繪的那些最令他心馳神往的美食藍圖,當即許諾:“成不成都請你吃內蒙烤羊腿,絕對正宗,外酥裡嫩,唇齒留香!”
“居然記住了……我就知道你比那家夥有良心多了,”顧傑說著猛地握拳,用拳側捶兩下自己左胸口,“這事兒包我身上了,等著我勝利的消息吧!”
冉霖也有樣學樣,捶了兩下自己胸口以作回應,驀地有一種加入了某個神秘兄弟會組織的錯覺。
回家之後的冉霖倒頭就睡,一直睡到下午兩點,才悠悠轉醒。
總算覺得精氣神都回來了,這才到網上去搜《染火》的資料。
【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故事。】
冉霖看著那個搜來搜去都隻有一句話的電影簡介,簡直想摔了鼠標。
何導你直接去保密局工作得了!
至於演員陣容,除了顧傑確定加盟,其餘猜誰的都有,在微博裡一搜,營銷號幾乎把能叫得出名字的年輕演員猜了個遍,還有一些言辭鑿鑿,說何導這一次會啟用毫無表演經驗的新人。
相比之下,顧傑和他透露的信息好歹還算有點眉目——這部電影裡,顧傑飾演一個片警,而他覺得適合冉霖的角色,是一個剛出獄的小青年,十八歲誤入歧途,跟隨所謂的“兄弟”搶劫入獄,六年後刑滿釋放,影片開始時,二十四歲。
至於片警和這位小青年的關係,鑒於新劇本還在天上飛,顧傑也沒譜。可老劇本裡,小青年的人設是身材消瘦,皮膚白裡透青,終日渾渾噩噩,無精打采。
冉霖也不知道顧傑究竟覺得自己的氣質和這位青年哪裡像,但這事兒又不能往細裡問,怕問多了,徒惹傷心。
那天之後又過了一天。
好消息是在八月十三號,冉霖拍《落花一劍》頁遊廣告的那天,傳來的。
當時的他一襲華服,正和一襲月白色長衫的唐曉遇打得刀光劍影,不亦樂乎,打完之後,雙雙並排站,對著鏡頭更強有力地念出廣告詞——
“最浪漫的情懷,最熱血的江湖,落花一劍,等你來戰!”
廣告導演心滿意足喊了“過”,這半天的拍攝算是完美收工。
等不及卸妝,在回化妝間的路上唐曉遇就把掛在胸前翠綠翠綠的大玉佩摘了,一邊感慨服化道的粗製濫造,一邊了然:“難怪‘大哥’不過來拍,真的有點羞恥。”
冉霖展望了一下未來:“還會在各種網絡平台的片頭廣告裡轟炸式播出。”
唐曉遇一聲哀歎:“我溫潤如玉的徐崇飛啊,毀了……”
冉霖正陪著他心酸,劉彎彎就追過來了,奉上正震動個不停的手機,說:“冉哥,電話。”
看著來電顯示上“顧傑”的名字,冉霖就有一種非常吉祥的預感。
……
王希沒陪冉霖把今天的頁遊廣告拍到底,而是在將人送至現場,和導演寒暄打過招呼之後,便匆匆離開,回了夢無涯。
和韓澤攤牌之後,接連兩天,她都忙得不可開交,都是事先約好的各種局和活動,像是見製片人,見導演,或是和某些現在用不上但以後可能會用上的資方聯絡感情,總是日程排得滿滿,所以換經紀人這件事,她還一直沒和公司彙報。
當然,這其中也有謹慎的成分。
哪怕韓澤這兩年的作品反響都很一般,他仍然是夢無涯的一哥,這樣的藝人提出更換經紀人,不用想,挨罵的一定是自己,所以王希也需要時間整理出一份能讓高層更容易接受的說辭。
及至今日,空閒時間也有了,說辭也醞釀得差不多了,她才放下冉霖,回了夢無涯。
昨天下午已經先和老總打過招呼,所以王希一回公司,便直接去老總辦公室,而對方也很給麵子地正坐在那裡等她。
一切看起來都很樂觀。
直到沒等她開口,老總先發了第一句話:“韓澤都和我說過了。”
王希千算萬算,沒料到韓澤會先發製人——她過低估計了對方的智商,事實證明,再蠢的人,也會偶爾聰慧一把。
或者說,當他想要使壞的時候,智商也會間歇性上線。
老總已經開口,王希就不用開口了,隻要乖乖坐在那裡,接受劈頭蓋臉的罵。
韓澤狠起來是真的一點沒留情,他甚至把兩個人最初戀愛的細節都跟老板“訴衷腸”了,雖然篡改成了“他年少懵懂,她處心積慮”的版本,然後連同公私不分,帶人無方等等,將這兩年發展不順連同前前後後所有的鍋,一股腦都砸到了她身上。
王希不意外韓澤的白眼狼,也不意外老總的火力全噴給自己,畢竟連和藝人的關係都處理不好,即便在王希自己看來,帶韓澤這一段,放到事業角度客觀考量,也是極其失敗的。所以她狀似認真聽老總罵,實則還能分心去關注老總辦公室的遮簾有沒有拉。
很遺憾,沒有。
這不是一間隔音多好的辦公室,再加上一目了然的落地窗,老總這是打定主意一點麵子不給她留了。
王希對此有點意外,可當老總罵得差不多,提出不用在經紀部找其他經紀人帶韓澤了,他已經找到了一位特彆合適的,不日將簽約夢無涯經紀部,成為她的新同事,王希終於明白過來今天這一出的根源了。
韓澤的惡人先告狀隻是推波助瀾,或許早在找他們兩個談話那天,公司就已經動了拿下她的心思。
如果她猜的不錯,這位“新同事”一進公司,要麼是直接坐到她頭上,要麼是和她平起平坐的位置,總之,經紀部以她王希為首的格局,必然要改朝換代了。
果然,一個太過強勢的部下,是不太受領導喜歡的。
王希仔細想想,這些年來她好像確實幫韓澤推掉了不少高片酬但一看就是爛片的戲,對於韓澤,她是儘心儘力的,但對於公司,如果老總隻把盈利看在第一位的話,對她有不滿也正常的。
提出會招聘來一位新經紀人後,老總的態度忽然就和藹起來,頗有些語重心長的意味。
恩威並施是每一個身居高位的人必會的手腕,王希在心中冷笑,可麵上,還是特用心特真誠地點頭。
老總對她的反應也很滿意,估計是沒料到一貫強勢的她這麼好說話,於是很快結束談話,放她離開。
王希也沒料到自己會這麼冷靜,這在以前根本是想都不敢想的事,當年在奔騰時代的時候她甚至和總裁拍過桌子。
可現在想想,衝動真的是這世上最容易的事情,掀桌之後一拍兩散換條路多簡單,難的是忍耐克製,朝著既定目標前行。
冉霖的星途才剛剛開始閃光,她不想半途而廢。
走出辦公室的時候,所有同事都低頭忙自己的事情,可王希知道,所有人都在偷偷看她,都在豎著耳朵聽她的動靜。
深吸口氣,王希昂起頭,大踏步往前走,高跟鞋在地麵上踩出噠噠聲響。
挎在肩膀上的包裡忽然傳來手機鈴,王希腳下一頓,忙把手機從包裡拿出來,一邊按下接聽,一邊快步往外走:“喂……”
來電話的是冉霖。
兩分鐘以前,這位青年成了自己的唯一搭檔。
說也奇怪,單看著來電顯示上的名字,王希就覺得心裡頭舒坦,仿佛真下了一場甘霖似的。
“希姐……”電話那頭的聲音仿佛極力壓抑著什麼。
王希的神經緊張地繃起來,心說我隻有你了,你要敢再出什麼幺蛾子……
“《染火》的何導約我吃飯!”
王希已經走到電梯門前,一邊按電梯,一邊問:“什麼火?哪個何導?”
“就是拍《消滅一個好人》的那個何關,何導,他的新片《染火》因為檔期問題,要重新找幾個演員,他想看看我!”
王希聽出來了,那壓抑著的,是狂喜。
電梯來了,門緩緩打開,可王希站在原地,一動未動:“何導親自聯係的你?”
“不是,”冉霖實話實說,“一個朋友幫我聯係的。”
電梯門緩緩合上,帶著空廂繼續往下走,王希看著重新開始跳動的樓層數字,靜靜道:“你的人脈什麼時候這麼廣了。”
電話裡的人似乎緊張起來,猶豫一下,才問:“希姐,你現在是高興還是不高興,能先給我透個方向嗎……”
王希抿成直線的嘴唇慢慢鬆開,表情逐漸柔和,可聲音還是特平靜的:“男幾號?”
冉霖咽了下口水:“男一或者男二吧,得看本子怎麼改,如果是雙男主,就是男一,不是雙男主,就是男二。”
王希:“板上釘釘的男一是誰?”
冉霖:“顧傑。”
王希:“哦,他幫你牽的線。”
冉霖:“……希姐,你可以去當名偵探了。”
王希再忍不住笑意,彎著嘴角重新按下電梯按鈕,然後輕輕呼出一口氣,緩緩道:“拍何導的片子是出了名的苦,你行嗎。”
“苦沒事,”冉霖頓了下,反問,“就是片酬有點低,希姐,你行嗎?”
“我行,”王希沒好氣地笑,“就是公司這邊估計會頭疼。”
冉霖的聲音低下來,很為難的樣子:“那怎麼辦……”
王希想送他一個“杞人憂天”的匾額:“‘怎麼辦’是我要考慮的事情,但好像考慮這件事的前提,是你要先真的拿到角色吧?”
冉霖:“……”
王希:“怎麼了?”
冉霖:“有點紮心。”
王希:“有紮心的時間,還不如趕緊去把何導以前的片子都刷一遍,刷完了再二刷,二刷完了再三刷,這世上最招人喜歡的就是死忠粉,懂嗎!”
冉霖:“遵命!”
王希光聽聲音,都能腦補冉霖咧嘴傻笑的模樣。
掛上電話的時候,電梯重新回到麵前,門再次緩緩打開,王希剛要邁步進去,手機又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