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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抖出, 顧傑通體輕鬆, 解脫似的呼出一大口氣,抬手抓抓頭,臉上還殘留著點窘:“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麼不好意思說了吧。”
“……”冉霖真的不知道,他現在所有的腦細胞都在運算華夏民族千百年流傳下來的複雜家族體係。
顧傑見友人不語,心裡愈發沒底:“其實……”
“等一下, ”冉霖打斷他, “再給我兩分鐘, 兩分鐘就行。”
顧傑閉嘴,特認真地等。
兩分鐘以後……
“好吧, ”冉霖看向友人, 投降,“何導是你親戚。”
顧傑不懂這麼一目了然的事情為什麼友人要足足思考兩分鐘, 但還是秉著既然說了就要說透的原則, 補充細節:“對,就是我姥姥的二姐家的三女婿, 也就是我媽的三表姐夫,我的三表姨夫。但我姥姥隻有我媽一個孩子, 我媽從小都是和二姥姥家的三個孩子一起玩的,所以我們四家直到現在也走動得很近, 我直接叫他三姨夫的。”
“……”冉霖聽得頭要爆炸, 總有一種想去拿筆和紙把龐大的顧氏家族按照輩分一行行排下來仔細捋的衝動。
顧傑誤解了友人臉上的糾結,以為是生氣自己瞞著,著急解釋道:“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 就是關係戶這種事……說出來實在挺丟臉的。”
冉霖愣了下,總算將靈魂從顧家族譜裡拽出來,隨即便被顧傑的話弄得哭笑不得:“你為了等這部戲空出快一年檔期,隨便你任性的三姨夫把劇本一改再改,開機日一拖再拖,我就請問還有比你更實在的親戚嗎!”
顧傑歪頭想想,覺得友人說的也不無道理:“也是,一起吃飯的時候我三姨說過好幾回了,能拍就拍,不能拍就讓顧傑去忙彆的,彆天天沒個準信耽誤我外甥賺錢。”
冉霖簡直能從顧傑的轉述裡腦補出三姨的語調氣場:“你姨是真疼你。”
顧傑笑,打心底往外舒暢,就跟跑了五千米似的,末了連人帶凳子一起挪正,和冉霖麵對麵道:“這件事圈裡沒人知道,是朋友就幫我保密。”
“不是朋友,”冉霖直直看他,“是兄弟。”
顧傑動容,從昨天到今天經曆了太多破事,直到此刻,才又覺得天朗氣清,生活美好。
冉霖也終於把所有線索串起來了,像第一次見麵就覺得顧傑和何導過於熟悉,還有顧傑一推薦何導就答應和自己吃飯了,以及何導在得知顧傑被騷擾之後,於談話裡千方百計也要讓齊落落說明白顧傑沒騷擾她……凡此種種,一個“三姨夫”全能解釋得通了。
所以說以後講重要問題的時候不要大喘氣,顧傑那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不是哥們兒”,害得他差點腦補出s彎賽道,哢哢飆車。
“話說回來,”冉霖一臉感激地看向友人,“其實我才是真正的關係戶,要是沒有你這層關係,我哪有機會進組。”
“不是的,”顧傑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搖頭,“我是極力推薦沒錯,但最終能讓他拍板的還是你。去吃飯之前他和就我說過,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事關作品,沒人情。”
見冉霖仍半信半疑,顧傑索性全說了:“我當初能拿到這個角色,也是要試戲的。”
冉霖驚訝:“你也要試戲?”
“對啊,”顧傑說得理所當然,不過說完,又重新低下了羞愧的頭,咕噥道,“但是我有快速通道。”
冉霖:“啊?”
顧傑:“就是我可以第一個試戲,如果適合這個角色,就不用再找彆人了。”
冉霖懂了,這不是快速通道,這是高考的提前批錄取。
……
北京,王希家。
吳夏把筆記本推開,拿過老板剛給她做的十分鐘快速咖喱配白米飯,風卷殘雲。
王希已經過了怎麼吃都不怕胖的年紀,隻能羨慕地看著小宣傳大快朵頤。
吳夏忙活一晚上,待聞著咖喱味,才覺出腹中空空,於是這會兒熱飯下肚,舒服熨帖。
“希姐,我現在明白你的意思了。”吃到碗快見了底,吳夏才放緩節奏,悠悠喝兩口熱水,然後忽地來了這麼一句。
王希還在有一搭沒一搭地刷微博,聞言茫然抬頭:“嗯?”
吳夏道:“就是你說冉霖是珍稀動物,我們要保護。”
王希莞爾:“明白了?”
“徹底明白了,”吳夏用力點頭,“要是我朋友能這麼為我出頭,我也天塌下來都不怕。”
“誰都希望有這樣的朋友,”王希輕歎一聲,“但能真正做到其實不容易。誰都沒想到何關會留個心眼,所以冉霖當時的出頭,怎麼看結局都是陪著顧傑一起被罵,被黑。”
“但是何關偏偏就錄了像,所以冉霖非但沒有被罵,還生生圈了一大波粉,我覺得都是注定的。”吳夏抬頭看向王希,“希姐,你聽過那句老話沒?”
王希挑眉:“什麼?”
吳夏語帶感慨:“人善人欺天不欺。”
……
天津,某酒店。
陸以堯掛上經紀人的電話,徹底放下心來。
齊落落是再無翻身可能了,她現在應該正千方百計地聯係顧傑團隊,希望那邊能不要告她。
顧傑和冉霖雙雙掛在熱搜裡,關鍵字除了澄清,仗義,就是欠清白者一個道歉。
陸以堯靠近沙發裡,重新把手機切回微博,用小號繼續窺屏冉霖主頁——
【三顧留情:有朋如此,夫複何求。】
【顧傑家的肱二頭肌:這tm才是兄弟!】
【鳳去台空江自流:偶像,你今天氣場兩米八!】
【今天你吃燃麵了嗎:是不是皮膚越白的人熱血起來越燃[笑cry]】
【考研之神保佑:因為令狐小刀粉上你,現在莫名驕傲。】
【生當作人傑:我不讚成去那些沒發聲的“圈內朋友”下麵嘲諷,也許他們私下聯係過顧傑,也可能他們和顧傑的關係就不是你想的那麼好,總之,發聲與否是每個人的自由。所以我繼續怒讚冉霖就好了,純爺們兒!】
【龍井凍鴛鴦:對不起,之前一直對你有偏見,落花一劍裡你明明演的挺好,我也說難看,在這裡真心向你道歉。你的粉絲也很可愛,小燃麵,這名誰起的233333】
陸以堯一條條評論往下看,看到最後,整個身體都靠進沙發裡,愜意,放鬆,還帶點自得的小幸福。
視線停留在那條道歉的評論上,良久,陸以堯動手回複——
【我家冉霖全世界最好-回複@龍井凍鴛鴦:國民初戀漂流記第一期桂林站的快問快答環節裡,他自己選的,作為粉絲,我也覺得這個昵稱很可愛[心][心][心]】
……
北京,樊莉家。
看見阿姨去玄關開門,陸以萌兔子似的從沙發上竄起,逃回自己房間,蓋上被子裝睡。
奈何兩分鐘後,房門還是被敲響。
剛風塵仆仆從外麵忙完歸來的老媽,一邊敲門,一邊毫不留情戳破:“彆躲了,你往樓上跑的聲音趕上地震了。”
陸以萌歎口氣,投降,掀開被子按亮臥室燈,然後拖著無奈的腳步不甘不願地給老媽開了門。
“我是你媽又不是討債的,躲我乾什麼。”樊莉走進陸以萌房間,仍穿著晚宴長裙,剛應酬回來的她臉上帶著絲疲憊,但眼神依舊銳利,“彆等我問了,說吧,你哥火急火燎要弄酒店監控乾嘛,還是和他八竿子打不著的地方。”
陸以萌就知道這事瞞不住老媽,而且就算自己不說,老媽找實際操作這件事的人一打聽,也就清楚了,之所以問自己,無非是圖個方便。
雖然自己隻是幫老哥牽線找人去弄視頻,原因老哥壓根兒一個字都沒講,但她又不傻,圍觀一晚上微博,什麼都明白了。可是對著親媽,她隻能在安全範圍內給個答案:“他有個圈內朋友被人誣陷了,需要拿到酒店監控,才能證明清白。”
“圈內朋友?”樊莉狐疑皺眉,“不是為他自己的事,是為了朋友的事?”
“對,”陸以萌忙不迭點頭,“就是和他一起錄過真人秀,前陣子他還去過武漢探班的那個。”
有一個真愛粉親妹,和一個總覺得兒子還沒長大的親媽,陸以堯的行程在樊家從來都不是秘密。
樊莉對兒子去武漢這事有點印象,因為“友情探班”在自家兒子這裡是個新鮮事,但至於探的是誰,她沒太往心裡去,自然也就沒記住。
可這會兒還是為同一個人,兒子隔著千裡迢迢也要找人去調監控,這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如果她沒記錯,向來不喜歡動用家裡關係的兒子,上次動關係還是因為有人往他身上潑臟水,說他和同劇組演員開房。
那一次樊莉能理解,畢竟事關自身名譽,但這一次根本和他半點關係都沒有,這麼著急忙慌就有點反常了。
自家兒子樊莉了解,真正算得上朋友的就霍雲滔一個,進娛樂圈這些年,就沒見他和哪個同行走得近。樊莉一直覺得兒子把娛樂圈當成了職場,認識也好,熟悉也罷,都是工作關係,加上兒子本身也不是那種輕易就能和人交心的性格,所以忽然冒出個會讓兒子特意探班以及不惜全力幫忙解圍的“朋友”,還挺值得關注的。
“那個人叫什麼來著?”樊莉難得起了好奇。
陸以萌暗暗懊惱,一邊在心裡和老哥說對不起,一邊如實告訴親媽:“顧傑。”
“哪個顧哪個傑?”樊莉本想問清楚名字回頭有時間了解一下,無意中瞄到被女兒隨意扔在床邊的手機,立刻改了主意,“也是演員對吧,你搜他百度百科我看看。”
陸以萌:“……”
有一個與信息時代接軌的老媽是非常愁人的事。
母命難違,陸以萌乖乖搜出顧傑信息,遞給老媽審閱。
樊莉也沒想怎麼樣,就像天底下所有過於操心孩子的母親一樣,總是想儘可能知道孩子在乾嘛,交了哪些朋友。
陸以萌湊過去,在老媽往下滑屏幕的時候,也跟著一起把顧傑的百度百科又看了一遍。
雖然不是第一次,但在看到“他從小喜歡運動,至今仍堅持健身,在拍攝完《百折不回》後,又愛上了自由搏擊”這行字的時候,心情還是再一次低到穀底。
“你那是什麼表情?”看完資料沒覺得有不妥的樊莉,一抬眼,就捕捉到了女兒臉上的生無可戀,“這人有問題嗎?”
“沒有啊,”陸以萌聲音不自覺上揚,“特彆清白,出道到現在連緋聞都很少,合作過的同行都誇他人很棒。”
如果樊莉有讀心術,就能看出陸以萌現在是個刻意強調的防禦姿態。
但她沒有。
更不可能發散思維想到女兒已經在糾結未來對顧傑的稱呼上了——哥哥還是嫂子,這是個問題。
“多交些朋友也好,”樊莉把手機還給女兒,“彆看你哥對誰都笑模笑樣,其實性子是有點冷的,當演員也就算了,未來要是做生意,還是性格熱絡點吃得開。”
“嗯嗯。”陸以萌特受教地點頭,仿佛她也從母親的教誨中汲取到了養分。
樊莉寵溺笑笑,道:“早點休息吧。”
陸以萌目送老媽離開,隨著臥室門重新關上,這才倒進柔軟被子裡,徹底鬆口氣。
然而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陸以萌舉起手機,望著百度百科裡顧傑那張發梢被汗水浸濕的打拳照片,心說,我隻能幫你到這裡了,未來怎麼過老媽那關,就看你的造化了。
……
翌日,武漢是個大晴天,豔陽高照,萬裡無雲。
盛夏的陽光太強烈,薄紗簾已經擋不住,冉霖生生是被曬醒的。睡眼惺忪裡,有些後悔昨天沒拉厚窗簾。
然而房間並不熱,空調仍儘職儘責地把室溫控製在舒適的26c。
冉霖起床摸過手機,發現才早上七點半。
難怪鬨鐘沒響,因為今天九點才開工,所以他第一個鬨鐘設定在七點四十,最後一個鬨鐘設定在八點十分……慢著,九點開工?沒女演員怎麼開工?不,不對,有女演員的……
冉霖發現昨晚突發的“齊落落事件”讓他把另外一件事徹底忘到了後腦勺——江沂今天過來!
自約定好之後,冉霖再沒和江沂聯係過,因為彼此信任,他也不覺得對方會臨時變卦,所以隻要坐等對方過來就行。
但對方不變卦的前提得是他們劇組沒出幺蛾子。
現在被齊落落這麼一鬨,尤其是昨天晚上事件反轉已經是十點半以後的事情了,可以想見直到現在,他們劇組仍然處於輿論中心。甚至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染火》這部戲都會因為這件事,被貼上“是非多”的標簽,保不齊等電影上映的時候還會被人翻出來炒冷飯。
這和誰對誰錯沒有關係,在路人的觀感裡,這些事都圍繞著《染火》這一電影,作為藝人,在這個時候進組,而且就是頂替齊落落去演她原本要演的那個角色,無論是誰,都百分百會被人拿出來討論,關注。
而且這隻是個三番女配,怎麼想都不值得江沂犧牲這麼多。
冉霖沉吟片刻,給劉彎彎打電話,待那頭接通,便直接道:“彎彎,你把生活製片電話給我一下。”
一直和生活製片溝通事宜的都是劉彎彎,所以聞言很自然道:“冉哥你有什麼事嗎,告訴我,我和製片去說就行。”
冉霖想了想,也行,反正就是一句話的事:“你幫我問問他安排去機場接江沂的車已經走了嗎?”
“這個時間應該走了吧,”劉彎彎沒想太多,但條件反射嘀咕完,還是乾脆利落道,“冉哥你等我半分鐘,我這就打電話問!”
掛斷電話後,眨眼功夫,手機就響了,冉霖接起,那邊劉彎彎立刻彙報:“冉哥,已經走了,說是接到後直接去片場,九點開工沒問題。”
顯然生活製片誤會了自己的意思。
不過無所謂,他就是想確認一下江沂有沒有改變主意,畢竟她不是一個人,還有一個團隊,如果改變主意,由經紀人和劇組溝通,也是可能的。
然而現在看,江沂還是如約來了。
冉霖放下電話,起身伸了個大大大懶腰,走過去拉開窗簾,讓陽光再無一點遮擋地儘情曬到自己身上。
叮咚。
手機忽然傳出微信提示音。
冉霖轉身走回床邊,拿起手機一看,是染火劇組的微信群,發信息的是場記,沒文字,就一張表情包,圖片上一個精神抖擻的大腦袋小人——【[吃苦耐勞的一天開始了!].jpg】
……
今天要拍的不是室內戲,而是一場郊外小河旁的四人戲——薑笑笑跟蹤小賣店店主應烽被發現,逃跑廝打中,薑笑笑落水,小顧隨後趕來,應烽逃跑,小顧救上薑笑笑,而狄江濤全程躲在暗處,雖然想衝上來幫薑笑笑,可被應烽威脅過的他又膽怯了,內心極度掙紮,最終也沒上前,以至於顧傑在救了薑笑笑之後,狠狠揍了懦夫狄江濤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