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目凶相,恐怖怪誕,名為天神,實為吞吃眾小鬼的夜叉,真正的惡鬼之王,天狗抱月之神。
“吼——鵝!!!”
嚎叫到一半突然被嚇出鵝叫,喉嚨像被隻大手狠狠扼住一般,嚇得瑟瑟發抖壓根不敢再亂吼亂叫,趴伏在地板上不敢動彈。
男主人的頭顱滿臉生無可戀,他已經被恐嚇了一整天,雖說現在已經免疫但也完全失去希望,坦然麵對命運。
彆墅裡安靜得一根針掉地上都能聽見,彆墅外頭被綁在竹竿上的蔭屍怒吼以及嬰靈們的啼哭如潮水,包圍住整棟彆墅。
高晏輕笑了聲,打破死寂般的安靜:“我知道你們都有意識,畢竟都吃了那麼多生人血肉……恐懼、憤怒和扭曲的興奮,情感還挺豐富。估計再經兩輪遊戲場,吃夠生人血肉,你們就該成僵屍,不怕嬰靈和神像,不必受因果限製了。”
蔭屍們確實聽得懂高晏的話,不過他們才剛醒來,並不清楚高晏這群玩家有多神經。
因此雖匍匐於地,心裡卻在等白天到來,等神像對他們的影響降低,到時就可以直接撕掉玩家們的肢體再吃個乾淨。
蔭屍的心思,還真瞞不過在場玩家的眼睛。
高晏:“話說回來,我好像還沒正式自我介紹吧?”點點頭,他自我介紹:“我是新聘請的宴會設計師。”
然後呢?沒了?
蔭屍們頗為憤怒,沒有名字說個吊?!它們要記住名字,往後到中級場再報複回來!
高晏:“我設計的宴會主題是生吃肉串。”
蔭屍們:什麼鬼宴會主題?
男主人頭顱:彆問,問就是肉串。
高晏很謙虛:“鑒於我第一次設計宴會主題,所以就請你們先觀看,覺得不錯的話,我們就再繼續。”他抬高音量,對著玩家們說道:“朋友們,開工!”
話音剛落,宿江第一個跳起來:“我去拉開窗簾!”
說完就興衝衝跑去‘唰’一聲拉開窗簾,同時間,短發女和她的隊友也拉開其他窗戶的窗簾。
園丁玩家則打開電燈總開關,輕微響聲過後,十幾發大功率燈泡齊刷刷亮起,將整個彆墅以及草坪照得亮如白晝。
草坪上108具蔭屍的怒吼在瞬間停止,連綿不絕的哀泣啼哭也在一瞬間靜止,空氣變得格外安靜,隻剩下淅淅瀝瀝的雨聲。
“…………”
蔭屍和嬰靈們似乎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麵,一時半會兒全被震撼住,壓根沒反應過來。
高晏看著時間,喃喃說道:“應該快了。”
烏鴉群很快就會被腐屍吸引過來。
短發女:“不是說陰雨天,老鴉歸巢?而且還有強光照射,它們會來嗎?”
“一定會來。”高晏說道:“鳥類雖懼強光,厭惡陰雨,但是嬰靈環繞,還見到蔭屍,產生的怨恨足以操控烏鴉群不懼強光和陰雨。”
氣氛沒有平靜太久,不過兩三分鐘,嬰靈啼哭突然爆發,如山洪海嘯,更為可怕。
這回的啼哭帶有強烈的攻擊性,導致玩家頭痛欲裂,連帶高晏和宿江都難免被波及。
正在眾人頭疼之際,一段古怪奇詭的語調於眾人腦海中響起,似吟似誦,似遠古祭祀的樂曲,刹那間便讓玩家們免於嬰靈攻擊的困境。
那段古怪的語調出自於褚碎璧,除了高晏,沒人察覺到,玩家以為是拉胡天神救了他們。
迎著高晏的目光,褚碎璧戴上耳機並低聲笑道:“繼續呀,小朋友。彆怕,我在你身後。”
怎麼造作都可以,他就是最強硬的後台,凡事都能兜住。
高晏心裡湧起怪異的感覺,那是有所依靠的安心,有人撐腰的感動。有人願在他身後,注視著他,放縱他作天作地,然後不講求對錯的護著他。
這讓從小獨立的高晏動容,心口漸漸軟化,他‘嗯’了聲,道聲謝謝,然後清了清嗓子,重新看向窗外,瞥見熾亮燈光的一角被擋住,立時向前一步。
金發男和瘦個兒最靠近窗口,率先見到外頭的變化,不由驚呼:“烏鴉群來了!”
玩家們挪到窗前,因窗外亮如白晝,所以視物沒有任何障礙,清楚地看到一隻烏鴉落在竹竿頂端。
下一秒,這隻烏鴉的身後噴湧出無數隻烏鴉,鋪天蓋地竟也把熾亮的燈光遮擋住,草坪重新陷入黑暗。
不過兩三分鐘,烏鴉群分開,鋪向竹竿上的蔭屍,密密麻麻啄食腐肉。
細細索索的嚼食讓人不由想到蠕動的蟲群,瞬間惡心得頭皮發麻。
蔭屍逐漸衰弱下來的吼聲,烏鴉群的進食以及愈發亢奮的嬰靈啼哭,譜就詭譎的樂曲,適用於人間煉獄的樂曲。
高晏麵無表情的看著外麵詭譎的一幕,褚碎璧站在他身後,無喜無怒,情緒如平靜的死水,並無起伏。
倒是短發女、金發外國男這些玩家看得既驚恐又覺得刺激興奮,從沒有哪個遊戲場像現在這樣,讓他們產生一種完全掌控全局的暢快感。
突然,一隻烏鴉撞到玻璃上,嚇了玩家們一跳。
待冷靜下來才發現外頭的蔭屍竟已經被吃乾淨,而此時天色微亮,不知不覺過去了四五個小時。
烏鴉群吃光蔭屍卻不覺得飽腹,嬰靈們的怨恨也沒有那麼快就消除,所以它們轉而盯上彆墅內的蔭屍。
玩家們意識到這點,沉默片刻,不約而同轉身看著縮成一團的蔭屍。
蔭屍們:“……”艸!不玩了!
“既然沒有結束,那就得遵循遊戲場的規則,繼續玩下去啦。”短發女雙眼放光的說道。
其餘玩家表示十分認可。
他們打開大門,將蔭屍們拖起來扔出去,烏鴉群很給麵子,沒有直接衝進客廳,而是在草坪上排著隊等待扔出來的蔭屍。
天光大亮之時,玩家們累得差點癱倒在地。
草坪上累累白骨,頗為刺目。
陰雨沒有如同前麵五天那樣在天亮之時就停,而是連綿不絕的下著。
烏鴉的鴉羽沾了雨水,已經飛不起來,於是紛紛停在彆墅的屋頂、圍牆上,森冷地注視著剩下來的玩家。
園丁玩家:“臥槽,它們盯著我們乾嘛?不會食髓入味轉過來盯上我們了吧?”
短發女遲疑:“應該不是,烏鴉食腐。”
話雖如此,她還是看向高晏。
高晏:“它們在等地下室的乾屍。”
烏鴉群跟嬰靈共情。
眾人恍然大悟。
高晏:“把地下室的乾屍都運到小木屋那兒吧。”
眾人照做,收拾一番後便將裝著乾屍的箱子抱起,離開彆墅,朝著小木屋而去。
高晏和褚碎璧最後才離開,此時桌上還有男主人的頭顱,他沒有被扔出去。
男主人的頭顱喊住高晏:“我呢?把我也扔出去。”
高晏譏諷地笑了聲:“就算把你扔出去,烏鴉也不會吃的。你就繼續待在這個空曠的遊戲場,以一顆頭顱……永遠滯留在這裡。”
男主人的頭顱不知道他口中‘空曠的遊戲場’是什麼意思,但就是莫名感到驚慌,他的身體沒了,思維卻還存在。
這種感覺太可怕了。
還不如被吃掉算了。
男主人的頭顱抱著這種想法,祈求高晏將他扔到草坪上,但高晏毫不理會地離開。
烏鴉群注視著玩家們去往小木屋的背影,靜靜地佇立原地,如堅守的石像。
褚碎璧穿過草坪,跨出大門,走出八-九米遠,回頭看了眼烏鴉群,隨手做出個彈珠子的動作,便有一星陽火自指尖彈飛出去,落在一隻黑得不透光的烏鴉身上。
火焰無聲無息的燃起,雨澆不滅,風也吹不熄,如燎原烈火將烏鴉群並草坪上的白骨儘數焚燒乾淨,卻沒有傷害到一株草、一片瓦。
陽火燃燒起來的時候,烏鴉群沒有一隻躲避開,依舊靜佇原地注視著小木屋的方向。
陰地,本就是沒有活物的,死物也不該存在。
“兩清了。”
茉莉花串的報酬。
一行人來到小木屋,沒有烏鴉蹲守,他們暢通無阻,推開大門,裡頭便是數以千計的陰牌,震撼人心。
玩家們將箱子擺在小木屋裡,然後站在門口等待,細雨如絲,微風拂過,空氣中竟意外有股清香飄來。
高晏聞到這股清香,覺得有些熟悉,好像是褚碎璧用陽火焚燒穢物,穢物燃儘時的味道。
心念一動,高晏下意識朝彆墅的方向看去,當然什麼也看不到,不過多少猜得到。
叮鈴鈴——
小木屋內,陰牌無風自動,因碰撞而發出叮鈴鈴的聲響,好似欣喜的嬉笑聲。下一瞬,玩家們就真的聽到木屋裡傳來孩童天真的嬉笑聲。
沒有陰鬱、怨恨、哀傷,這是玩家們自進入遊戲場後,第一次感覺到嬰靈們由心而發的歡喜。
恐怕也是嬰靈們百年來的第二次的歡喜,第一次的歡喜自是擁有了為它們塑造陰牌的朋友。
玩家們感慨萬千,向高晏和褚碎璧他們道謝:“我們通關那麼多遊樂場,這是第一次沒有狼狽逃竄、死傷慘重的,反過來還把鬼怪都整死,也算是替死去的隊友報仇。”
這事兒拿出去吹,肯定能吹十年。
頭一次見到能把整個遊戲場裡頭迫害玩家的鬼怪都給整死的,簡直是天秀般的操作。
褚碎璧輕笑:“那是你們沒見過他把遊戲場boss策反辭職,撂挑子不乾了。”
眾玩家:“!!!”
瘦個兒猛擊手掌:“我看過這帖子,在論壇裡,有人發帖說是某個玩家把遊戲場boss給超度了,對方辭職不乾,整個遊戲場都給崩了!臥槽!我他媽以為這是樓主晉江看多瞎幾把扯淡!臥槽——這是真的?!那個玩家是你?!”
短發女驚歎:“我也看過那個帖子,帖子一發出來,底下嘲樓主嘲出兩千多樓。”
她沒好意思說自己貢獻了三十層樓。
不知情的玩家被科普過後,如何震驚暫不可表,但此刻也都相信了。
畢竟任何一個玩家估計是乾不出挖出屍體串成串兒,引烏鴉群來吃乾淨這種事。
高晏岔開話題:“你們要走了嗎?”
園丁玩家:“您呢?”
本來要走的,但現在想沾點仙氣,希望下個遊戲場能碰到大佬一路躺贏。
高晏:“晚點兒。”
他看向木屋,聽著裡頭嬰靈們的嬉笑聲,微微眯起眼睛——
說好的要狠狠坑一把狗比遊戲的,就眼下這種程度怎麼拿得出手呢?
配不上狗比遊戲的逼格呀。
玩家們不解高晏還要留在遊戲場的意圖,但聰明的沒有過問。
褚碎璧摩挲了下指腹,倒是一下子就猜出高晏想乾什麼,心情頗為愉快的想著,果然還得再努力,才能給小朋友撐腰。
他美滋滋的想著,作天作地的高晏真可愛。
“先超度。”高晏咧開嘴,笑容溫和,略微燦爛了些:“把嬰靈都給超度了,順道看能不能淨化這塊陰地。”
換句話說,還是要再毀一次遊戲場就對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