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到黑市混的,有哪個沒見過大場麵。
即便沒見過,也沒幾個膽小的。
圍觀的人之所以震驚,僅僅因為動手的,看起來就是個天真無邪的黃毛丫頭。
她前一秒還笑吟吟,一臉稚嫩。
下一秒就囂張地說出羞辱光頭男的言語,然後毫無預兆地動手。
她的身高堪堪到光頭胸口,論寬度也隻有光頭的一半。
雙方就外形條件而言,光頭如凶惡猛虎,她如細瘦幼貓。
結果就是這樣相差巨大的情況,她出手招就兩招,招招狠辣。
先傷一隻眼,接著趁他病要他命,直接一招KO。
瘦小的身體似乎蘊含著讓人恐怖的可怕力量。
這要是隨便換個成年人,他們說不定還要叫聲好。
恰恰是這種反差,才顯得更詭異,讓人心中不得不咯噔一下。
離得近的有眼光厲害的,瞄著光頭的情況,從脖子傾斜的狀態可以得出:“怕是不行了,勁骨都斷了。”
“嘶……”旁邊的人莫名吸了口涼氣。
要知道光頭劉大小在黑市也是有點小名氣的凶人之一,他自己在黑市開了家買賣人口的暗作坊。
手底下有一批人手,平時喜歡帶著人在街上逛。
要是遇到有幾分姿色的,先掂量情況。
待確認是可以下手的後,不管男女老少,直接強搶。
要麼就是做下標記,事後再動手。
而他本人喜好幼十歲左右將長又未長開的少年。
這裡的少年包括男孩和女孩。
玩膩了就通過自家作坊把人賣了。
就這相對還算好的,至少還活著。
更多的是沒了命。
光頭出事,圍觀者中也有不乏暗爽的。
惡人也分三六九等,像光頭這種買賣人口,本身還專折磨未成年的變態,死了一個,那也是大快人心。
有些人反應過來,望向小姑娘的目光充滿高高在上宛如施舍般的憐憫。
動了光頭,這丫頭要慘了。
雖然她動手的狠辣和利落,可以看得出她不是普通人。
可她到底人單力薄:一個人的力量有限,對方人多,她的結局可想而知。
還有人馬後炮的嘖嘖嘀咕:
“一個黃毛丫頭敢隻身來黑市,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光頭劉這是踢到鐵板了,活該。”
“這丫頭是個好苗子,可惜了。”
末了還陰陽怪氣地來一句:
“有沒有哪位好心人,幫幫可憐的小丫頭呀。”
……
在黑市濫發善心,大部分結果是連自己都栽進去。
周圍的人繼續看好戲,且圍過來看戲的人越來越多。
這廂光頭的同伴終於反應過來,其中一個臉色難看到極點。
他蹲下小心翼翼確認光頭的情況。
察覺光頭沒氣之後,他麵皮劇烈一抖,對其他看過來的同伴搖了搖頭。
偏這時,小女孩帶點歎息的嗓音輕盈地飄向眾人的耳朵:
“一不小心下手重了點,把狗打死了。”
她微抬小巧玲瓏的下巴,目光傲慢地掃過幾人,隨後不緊不慢地說:
“你們幾個商量一下,誰來當下一條狗,事後我會酌情考慮具體獎勵什麼。”
光頭手下:“……?”
圍觀吃瓜者:“……”
也太囂張了。
真是好久沒見過這麼清新脫俗的囂張了。
她到底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有著可以讓她如此囂張的可怕底牌?
果然,光頭那些手下哪裡能受得住這樣的羞辱。
老大被人當街殺了,他們還要被她當作狗一樣。
這要是不拿下她,把她抽筋扒皮,他們也就不用在黑市混了。
“全部上!死活不論。”
檢查光頭的暫時成了領頭人,一聲令下,剩下的幾個人全部朝桑洛撲過去。
在圍觀眾人的眼中,這些人撲得有多快,倒得就有多快。
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看到他們張著嘴發出痛叫聲,然後一個個栽在地上,捂著眼睛痛得打滾。
最後唯一站的就是暫時發令的人,他臉上的陰狠和憤怒儘消。
目光掃過倒地的同伴,在他們捂著眼睛指縫中看到腥紅的血溢出。
再把目光轉向似乎什麼也沒做,臉上也沒什麼表情,正淡漠看著自己的小女孩時,
男人喉嚨咕咚咽了咽,鬢角有細密的汗珠冒出。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感覺她的視線在自己眼睛上停了一瞬。
刹那間仿佛有一條毒蛇朝他張開舌信,對準他的眼睛,吐出了劇毒毒液。
男人不爭氣地腿軟了下。
他根本不知道她了做什麼,又是怎麼做的,能在瞬間讓所有兄弟中招。
不僅他心生恐懼,雙腿發軟。
在那幾個人一起慘叫捂眼倒地時,圍觀都也是駭得急急往後退了幾大步。
生怕離得近了,無辜的自己被殃及。
眾多目光驚疑不定地望向中間的小女孩。
無數目光加身,小女孩如若無人般,她朝對麵神色驚慌的男人走去。
後者厲聲吼道:“站住!不許過來!”
他唰的從身後拔出一把槍,握槍手腕不受控製地顫抖。
在槍口地直視下,那丫頭停下了腳步,男人心裡舒了口氣。
有槍在手,剛才那種爬滿每根神經的恐懼頓時減消許多——槍給了他強大的安全感。
他甚至覺得現在該怕的是那丫頭。
她殺了劉哥,又傷了這麼我兄弟的眼睛,一槍打死她太便宜她了。
必須把她抓回去。
於是他忍住沒有開槍。
忽然,男人的目光閃爍了下。
他看到倒在那丫頭側邊的一個兄弟大概是緩過來了,稍稍抬起身,立拔.出槍對著那丫頭。
一邊摳動扳機,一邊怨毒地大聲喊:“去死吧,小賤……”
砰——
不是摳動扳機,子彈旋轉著從槍膛裡發射出來的巨響,而是人體砸在硬實地麵的悶響。
男人瞳孔劇烈收縮成針尖大小。
他的兄弟連扳機都還沒來得及摳下,眉心處便多了一滴細小的血點,隨後血點慢慢擴大,他的瞳孔也隨之擴散。
人死了。
那丫頭甚至都沒回頭。
甚至看不出她是什麼時候動手的。
男人切切實實地怕了,他幾乎快要握不住手中的槍。
有心想要直接摳下扳機,卻又不敢,前一位兄弟的結局在那擺著。
他恍惚想起,她說需要一條狗。
要麼他直接開槍,結果她死或者自己死。
要麼什麼都不做,老老實實答應她提出的要求……
生命和尊嚴兩相比較,男人無法立刻做出決定。
——沒人在死亡麵前還能保持淡定。
尤其他們這種混在黑市,手中不知多少條人命的敗類。
他們視人命如無物,可輪到自己時,卻惜命得緊。
倒不如先假意順從,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好歹先穩住她。
待事情過了之後,回到自家地盤,再作商議。
然後,他聽到圍觀人群中有人恍然大悟般地喊:“是針!她用的是針!”
——終歸還是有眼尖的人看清楚了。
那人說完,正為自己說出的答案而高興,
卻自人群縫隙中看到那小女孩似乎朝自己的方向瞄了一眼。
“……”
他條件反射地往地下蹲。
很快有人附和:“確實是針。”
反正圍觀人群多,安全有保障,隱在人群中發現內裡乾坤的人侃侃而談,分析得頭頭是道:
“能將細小的針穩準快地射入光頭劉那夥人的眼睛裡,還沒讓我們看清她的動作,她的速度非常快,快到我們肉眼幾乎看不到……該不會是從小玩魔術練出來的吧。”
“針那麼細的東西,刺入眼睛倒是說得過去,可卻能破開頭骨,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要麼她用了什麼暗器裝置之類,要麼就是她本身的力量很強,我傾向後一種。”
有人分析,自然有人會忍不住捧哏。
果然,立刻有人問:“為什麼?”
“要是力量不強,光頭劉也不至於被她一腳踹斷脖子啊。”
“有道理有道理。”
……
男人瞪大眼睛盯向桑洛的雙手。
她用的是針的話,肯定需要用手……
他最終把槍彆回腰上,臉上硬是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低下了高高在上的頭顱,半彎著腰對桑洛說:
“我這就帶您去百曉閣。”
周圍一片嘩然。
他仿佛沒聽到似的,朝前領路,用的是恭敬的姿勢。
他無視了自己大哥的屍體,以及其他躺在地上的兄弟——有兩個已經痛得暈過去了。
桑洛慢吞吞地跟了上去。
男人心中鬆了口氣,竟有點慶幸:她沒讓自己真的趴下來當狗一樣來馱她。
“切,還以為有骨氣呢,結果這麼慫。”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嘲笑。
看戲當然是不嫌事大啊。
先前震驚於小姑娘與年齡外形不符的狠辣與身手,焦點都在她身上。
現在光頭的手下認慫服軟,事態的性質也就變了,焦點聚在他身上。
“有個屁的骨氣,老大死了,屁都不敢放一個。可憐光頭劉,死得這麼窩囊。”
“看他那樣,怕是尿都快嚇出來了,嘖嘖嘖。”
“我要是他啊,就硬拚了,有槍在手還那麼慫。”
“關鍵他硬拚估計也拚不贏,算是有自知之明了,這個時候苟命才是最重要的……”
……
男人陰沉著臉,全當那些嘲笑為耳旁風。
餘光看到不少人居然跟了上來。
這些喜歡看樂子的人,當然不會放棄掉在眼前的瓜——想知道小姑娘找百曉閣做什麼。
“他們說的話,您不生氣嗎?”他扯著嘴角,意有所指地問。
他開始懷疑她並非未成年,其實是患有侏儒症的成年人。
並對她的性格進行推測:她這種喜怒難辨的人非常以自我為中心,不會容許彆人挑釁她。
反正自己已經走到這一步,而她身手詭異,倒不如利用她教訓教訓那些人。
還可以近距離觀察她到底怎麼出手的,越了解她才能越知道怎麼對付她。
桑洛看了他一眼。
被那雙沒有絲毫情緒的黑眸盯著,男人心口一緊,頭皮隱隱發麻。
他僵硬地收回視線,沒再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