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庭秀的假期並不多,鬨完分家,也就該走了。
走之前,本來也準備照顧一下大哥家的孤兒寡母的。
不過,不論老太太,還是蘇向晚,肯定都不可能給他這個機會的嘛。
全村婦女們的眼睛盯著呢,蘇向晚白天隻要出門上工,肯定要找個結伴的婦女,晚上,還特地把未婚的陶紅武叫去給自己搭伴兒睡覺,就是不肯落單。
轉眼就是一個多月的功夫,宋老太把自家分家時的事兒,當然是講成折子戲了,以表示當時的蘇向晚有多潑辣,多黑手,又搶了她多少錢,還有多麼的,愛她生的庭秀。
但是,宋家莊的社員並沒幾個願意信的。
人蘇向晚看起來本分著呢,天黑就關門,每天準時上工,準時下工,就沒在外頭停留過。
當然,驢蛋和狗蛋倆的改變猶為大。
不挎糞簍子了,身上沒有原來那臭烘烘的味道了。
而且蘇向晚住的牢改點裡有口單獨的水窖,天天打水給倆孩子洗澡,驢蛋還好,狗蛋一天一個度的白了起來,才叫人知道,他原來不是黑的,竟然是臟成個黑小子的呢。
今天八月十五,公社額外的要給每家發半斤細麵,再發兩隻雞蛋。
蘇向晚本著在宋青山回來之前,少事非,不起事非的原則,自己沒去,是讓驢蛋和狗蛋倆跟著方苞玉去領的雞蛋。
好吧,等倆孩子的雞蛋一領回來,她一看,簡直小的,就跟倆鵪鶉蛋似的。
至於麵,頂多也就有三兩,至多能擀一頓麵條。
但有這倆雞蛋,蘇向晚今天就不用專門跑到公社,到處搜尋著去買雞蛋了。
她今天也不去出工了,把兩隻小小的雞蛋並做一碗蒸成雞蛋糕給吱吱喂了,一點湯汁兒給倆兒子一人舔了一口,兩隻眼睛沒離開過大路的,就一直望著呢。
狗蛋和驢蛋雖然不知道媽媽等的是誰,但被媽媽的期待感給感染了,乾脆就蹲到馬路上,眼巴巴的等著呢。
“媽媽等的是這個人嗎?”那不看一個中年人騎著自行車,軲轆軲轆的,就來了嘛。
驢蛋覺得怕是這個,這個看起來像個乾部。
“媽,你等的是這個人嗎?”他問。
蘇向晚抬了抬頭,說:“不是。”看上去四十多歲了,肯定不是宋青山,對吧。
再過了會兒,又走過來幾個人,看來是要路過,往彆的地方去的。
蘇向晚專門衝出門看了一圈兒,也說不是。
好吧,這下可算是,愈發調動起孩子們的好奇心了。
“媽,再沒人來啊。”驢蛋抹著額頭的汗,大中午的,還不肯回家呢。
狗蛋看了半天,突然叫起來了:“媽,媽,你等的是不是趙乾部啊,趙乾部來啦。”
趙國棟滿村子找人給自己作媒不說,最近宋光光不是高升了嘛,他居然特地打申請,到宋家莊做支隊長來了,為了啥,誰不知道?
蘇向晚最近對趙國棟可沒啥好臉色,直接大聲說:“不是。”
但是,趙乾部已經到門上了:“小蘇同誌,你出來,咱見個麵嘛,我是認真的,有事兒要跟你說呢。”
有啥事兒,還不就是想追求她。
蘇向晚現在都有點兒煩趙國棟了,這個男女之間嘛,女人拒絕一次就完了,你一回又一回的,不停的追著人家乾嘛啊。
“趙乾部,我對你真沒那種意思,你也不要再上我家門了,成嗎?”蘇向晚冷冷的說。
趙國棟說:“可你丈夫已經死了兩年了,我覺得就算你現在開始新的生活也沒什麼不對,我們家的家庭條件是真不差。”
“我丈夫啊……”蘇向晚笑了笑,還沒說完下半句呢。
但就在這時,突然門外一陣大嚎:“殺千刀的,帶著我兒子的撫恤金嫁野男人,還想把我家倆金孫都帶走,蘇向晚你虧良心,蘇向晚你虧人了啊你。”
宋老太威風凜凜的,直接就殺上門來了。
而且,後麵還跟著宋老三,方苞玉,宋青玉,幾個孩子全在,這是一家子上門,來欺負孤兒寡母了呢。
狗蛋就在馬路邊,看到一群人氣勢洶洶的上門,還沒上前呢,直接叫老太太一腳,給踹了好遠。
好吧,本來宋老太滿打滿也才是五十六的婦女,家裡條件好,營養好,身體強壯的,根本就不能算是老年人。
她這一腳踹出去,狗蛋在大馬路上翻了幾個跟鬥才停下來。
蘇向晚心中一怒,頓時抄起一根頂門的扁擔就衝過去了:“老太太,你乾啥打我兒子?”
“你還知道那是你兒子?你拿了我兒子四百二十塊的撫恤金,就應該給他守寡守到死,這才分家幾天,你就跟男人眉來眼去上了,我聽說,這男人還滿村子的,四處找人給他做媒了,啊呸,他也不想想,這是誰家的兒媳婦。”
平時隻會裝死的宋老三,這會兒也提著根扁擔呢:“大嫂你不要衝動,我這扁擔可不長眼睛啊。”
“咱都分家了,你們老宋家有個屁的資格來管我乾啥,我就想上天,那也是我的事兒?”蘇向晚說。
“你拿著我大哥的撫恤金,我們不但管你,我還能打你。”宋老三分毫不讓。
宋老太直接一蹦八尺高:“老三,進門翻錢,青玉,苞玉,抱孩子,趕緊的,啥也不給她留,把她一人扔這勞改點就行了。”
好嘛,青玉和苞玉倆一人一個,就去抱倆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