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山和宋庭秀倆兄弟連夜進城去了。
蘇向晚帶著仨孩子在老房吃飽了飯, 正準備要走呢, 老太太把她給攔住了。
“你個窩家婆娘,你還是支書呢,青山答應給庭秀的五十塊, 是不是你給私藏起來了,我問你。”
蘇向晚老實說:“是。”
老太太氣的啊,咬著牙呢:“我明天就到大隊公社去告你,說你身為村支書,苛待婆婆, 我要讓你這官當不下去。”
宋大爺說:“向晚支書當的挺好的,要再換個彆人來當,還不如向晚呢。”
“可她不給我錢,她拿了我的五十塊。”老太太吼著說。
蘇向晚看小金貴坐在那兒,正在看狗蛋和驢蛋兩兄弟舔糖吃, 看起來是真的挺可憐的,人宋福吧, 畢竟外公家有錢,餓了饞了, 外公會給, 金貴是自打老太太沒錢了之後, 生活水平下降最高的一個。
他趁著狗蛋給吱吱喂糖的時候,突然伸手在狗蛋的糖上麵沾了沾手指頭, 然後猛的, 唆著那根手指頭呢。
“你要記得當初你是怎麼對我的, 怎麼騙我的,你就該知道,我除了棺材錢,一分都不會再給你,要告你就告去,我巴不得你去告呢,咱們正好掰扯掰扯,一個老太太在兒媳婦給孩子喂血的時候,她是怎麼揣著四千多塊的大存折,一分也不給兒媳婦的。”蘇向晚眉頭也不抬,淡淡的說。
老太太不怕彆的,確實,就怕蘇向晚要把這個說出去,氣的啊,揉著胸膛,半邊臉突然慢慢的,就垮下來了。
她本來可以進城,本來可以管庭秀的錢,要有庭秀的那份子錢,繼續來補貼青玉和老三兩家子的。
可是蘇向晚這麼一鬨,青山不但不給老二錢,還要把她扣在村子裡。
那她還怎麼管庭秀的工資?
老太太的心爛了,腦子砰砰亂跳啊,還是給宋大爺扶著,回房,才躺到了炕上去了。
老大爺還在勸呢:“庭秀工作來的不容易,你的毛病我又不是不知道,到人公安局的家屬院裡一亂傳亂說,你想著隻是罵罵向晚,可是你不想一想,到時候有人萬一要整庭秀,那不是就害死他啦?”
老太太也有她的道理啊:“我也往部隊上告過,不也沒啥事?”
老爺子勸不了老太太,突然想起自留地裡新種的紅芪還沒澆水,跑著,就澆水去了。
宋青山是一直不在家,真沒聽說過方高地那麼個王八蛋,還能打他大姐的。
在路上就有點兒生氣:“庭秀,你原來不知道大姐挨打的事兒?”
庭秀悶聲悶氣的說:“大姐跟我說過兩回,但是,媽的意思是換親,況且方高地認錯認的好,沒必要離婚。”
“媽說沒必要離婚,你就不管啦?”宋青山問。
宋庭秀咬了咬牙:“媽說沒事兒,就是小打小鬨。”當然了,他是最聽老太太話的一個嘛。
倆兄弟一腳踹開門,淩亂的屋子裡,晚上,燈黑著呢。
宋青山輕輕喚了一聲:“大姐。”
屋子裡一個微弱的聲音:“我在呢,誰,是青山嗎?”
一個女人艱難的從床上坐了起來,把燈拉開了,見是宋青山,一把就把他的臉給捧上了:“還真是青山,姐在北京就聽說你活著呢,你是不知道姐有多高興。”
是,是宋青山的大姐宋大花,臉上也好好兒的,但是,一直捂著肚子呢。
“彩旗呢,咋也不在?”宋青山說。
宋大花皺著眉頭說:“去他奶奶家了,我好著呢,就是工作太累,想多睡會兒。”
宋庭秀說:“聽說我大姐夫打你了,有這事沒有?”
宋大花趕忙搖頭:“沒的事兒,你們要不要吃飯,我起來給你們做?”
宋庭秀看著他哥呢:“咋辦?”畢竟倆都是兄弟,總不好掀起來看姐姐的傷,對吧?
宋青山說:“沒事,咱們回吧,讓姐休息。”
結果,庭秀剛往外走呢,宋青山突然折了回去,一把,就把宋大花背上的毛衣給掀起來了。
“就這,你還說沒打?”背上全是拳頭搗出來的,一個個的青印子。
宋大花使勁往下拽著衣服:“沒事,我也打他了,你們倆快回吧,這事兒就甭管了,成嗎?”
就在這時,外麵有人用鑰匙開門的聲音呢。
宋大花趕忙就說:“彆鬨,你們倆彆鬨,要不然,你倆走了他還得打我,真的。”
但這時候已經晚了,宋青山就在門上瞅著呢,隻等看清楚進來的果然是方高地,一把撕住領子,就給拖進來了。
宋庭秀因為憤怒,一拳就要往方高地的臉上打呢,卻叫宋青山一把給撈住了:“你瘋了吧老二,不能打臉。”
“那打啥?”宋庭秀說。
宋青山四顧看著,見方高地在掙紮,提起一把凳子,說:“把他的腿給我架開,嘴捂上。”
……
半個小時後。
“姐夫,我們打你了嗎?”宋青山手摟著方高地還沒掉光的那幾根頭發呢。
方高地搖頭呢:“沒有。”
“還想跟我姐過嗎?”宋青山再問。
方高地猛然點頭,但連忙又搖頭:“不過了,不敢過了。”
宋青山站了起來,看宋大花在臥室門上站著呢,低聲說:“往後他應該不敢再打你了,趕緊把婚離了去,庭秀現在在公安局是副局長,副局長的姐姐被人打,這不笑話嗎?”
宋大花點著頭呢,卻輕輕的歎了一聲:“就怕倆孩子不願意跟我。”
宋青山於是又問了一句:“聽說金換現在也無法無天的?”
“他還在外頭呢,我勸他暫時不要回來。”宋大花說。
宋青山說:“要真的孩子品型不好,那得調,姐,咱不能慣孩子,明白吧?”
宋大花哪沒調啊,她跟兒子那是對打,可是,兒子才十五的人,個頭比她高,長的比她壯,她打不過啊。
不過,這事兒屬於是家務事,宋大花也就不跟宋青山說了。
水庫合擾之後,就是蓄水期了,宋青山的主要工作也就不在水庫上,而是轉移到位於縣政府的指揮中心了。
所以,他最近一直在指揮中心,庭秀又在公安局,倒不怕方高地敢跳騰,當然,重要的是,他基本上又可以天天下往就回家了。
這晚,宋青山晚上下班剛回來,迎麵就碰上宋建國。
“建國,怎麼這麼樂?”宋青山停了拖拉機,下來打招呼。
宋建國咧嘴一笑,居然跐溜,溜下好長一串口水來:“青山,我得趕緊到鄉上接知青們去,還有,咱的豬啊,生了一窩子七個小崽子呢。”
七隻小豬崽子啊,野豬和家豬的混和品種,生出來之後,全村人都轟動了,因為,果然這些小野豬崽子們吃食特彆糙,把苞穀杆子磨成粉了,纏上點菜它們就肯吃。
而且吧,隔壁大宋莊和蘇家莊的人聽說小宋莊有頭能配種的野豬以後,也直忙到縣上買了母豬回來,綁在板車上,推到小宋莊來配種。
黑野豬威風凜凜的,巡著欄子呢,護著自已那剛產了崽的母豬,誰也不準靠近。
至於彆的母豬來了,它也無動於衷,任憑宋齊打著,趕著,喊著,就是不肯配種。
“青山,聽說原來就是你幫著配的種,你幫我配個種吧?”大宋莊的支書宋國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