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子麵沙沙的, 土豆糯糯的,再拿微油輕輕一煎。
再有點用辣椒絲兒炒成的菜就著吃, 驢蛋嘴巴張的比誰都大, 吃的時候連聲音都不發, 唯恐一眨眼,餅就沒了呢。
李承澤有心思, 知道蘇向晚要跟那個胡敏比個誰更漂亮, 顧不上吃, 兩隻眼睛瞪著外頭,卯足了勁兒的看著呢, 就想看看, 胡敏得受多大的打擊。
但是,他沒想到的是,蘇向晚一不換衣服, 二不梳頭, 三不洗臉, 而且,還在廚房裡,忙著洗自己的手,塗雪花膏呢。
“你好歹打扮一下呀,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連妝都沒化,咋成,我幫你洗碗, 趕緊打扮打扮,收拾收拾去。”李承澤說。
蘇向晚一句沒必要還沒說出來呢,胡敏已經進來了:“青山,在家嗎?”
宋青山故意翹著他打了石膏的腿:“胡大姐來啦,快坐下,咱們一起吃飯。”
胡敏笑嘻嘻的說:“我已經在隔壁吃過了,不過,你家屬呢,叫她出來,咱一起聊聊天吧。”
蘇向晚把頭發一捋,在李承澤恨不能把她拉回來,再去打扮打扮的眼神中,就出去了。
“胡大姐,快進來,坐下吃飯啊。”蘇向晚笑著說。
怎麼說呢,胡敏的眼神就撞見鬼似的,盯著蘇向晚看了半天,才說:“你就是青山的家屬?”
“可不,咱倆是不是見過啊?”蘇向晚笑著,就把胡敏的手給握上了。
要沒有這雙手,胡敏還沒那麼震驚,可怕的是,人家是從廚房出來的,可是,手上非但沒有一丁點的油煙不說,還嫩的,能掐出來水兒來,握在手裡,那叫一個軟綿綿。
胡敏哪還能坐得下來啊,心裡那叫一個驚濤駭浪。
要知道,她來這兒,除了要勸宋青山跟她走之外,還懷著一個動機不純的目的。
這個目的,總得來說,就是要從全秦州,乃至西北五省,找一個臉蛋兒長的最漂亮的女孩子給送到北京去。
天啦,她望著蘇向晚那張臉,不敢相信啊,她在秦州轉了那麼久,什麼邊疆,青藏,清海,該走的地兒全走過了,隻看上一個女同誌,卻沒想到,她居然會是宋青山的家屬。
又年青,又漂亮,關鍵是皮膚還那麼好。
她要刻意化個妝,胡敏都可以說,她是因為化了妝才漂亮的,可是,人家分明就是從廚房裡走出來,才剛剛做完飯的,家庭婦女的樣子,這叫胡敏怎麼能夠接受。
她曾經聽侯清躍提起的時候,笑過多少次啊,又嫌棄過多少次,還覺得,自己來了,勢必要拿自己的身份,相貌,把蘇向晚給羞的鑽老鼠洞去呢,可是,她一到清水縣城,就差點,把蘇向晚當成個大姑娘,給騙到首都去了。
往後退了兩步,胡敏顫巴巴的深吸了口氣,跟撞了鬼似的,居然就那麼走了。
“不會吧,不戰而屈人之兵啊,蘇阿姨,你怎麼做到的?”李承澤格外訝異的說。
蘇向晚勾唇笑了笑:“好戲還在明天呢,這有啥,趕緊吃飯去,吃完了,跟驢蛋倆把鍋洗了去。”
這才第一回合,蘇向晚心說,從現在開始,我得睡個好好的美容覺了,明天一早起來,接著再戰。
狗蛋吧,自從大年三十見過陳小麗一回之後,就洗心革麵,每天自覺打掃雞架、給狗喂食,以及,遷著大山出去溜彎兒,這些,可全是他的活兒。
今天,他依舊在打掃完雞棚子之後,就把大山給牽出去了。
不過,今天一出門,他居然就看見,陳小麗跟著隔壁的鄧大娃,在土司衙門的大院子裡轉悠著呢。
鄧大娃跟狗蛋和驢蛋同歲,今年都是八歲,畢竟書記家的兒子嘛,為人很忠厚,也不跟孩子們打架,學習沒有狗蛋那麼撥尖,但也算是個好學生了。
不過,這娃跟陳小麗倆看起來玩的挺開心,挺高興的呢。
狗蛋隻看了一眼,牽著大山,轉身就走。
大山吧,原來還會在牆根下大便,後來給狗蛋馴著,漸漸兒的會蹲廁了,現在直接就是在公共廁所裡蹲茅廁呢。
狗蛋是個特彆內斂的孩子,而且,還擅於搞一點小發明。
那還是去年,李承澤送了他一個,用蘋果和土豆做燈泡的方法,他自己一個人琢磨著,鑽研著,自己從四處搜羅一些廢品,居然做出一個能用一個蘋果和一個土豆來帶的小風扇來。
孩子正玩著呢,陳小麗突然跑過來,故意撞了狗蛋一下,狗蛋搖搖欲墜,正在撲楞的小風扇,就碎成幾塊子了。
“你個陳小麗,你再試下。”狗蛋說著,拳頭就提起來了。
“鄧哥哥,快來啊,宋西嶺在打我。”陳小麗叫說。
要她不喊鄧大娃,宋西嶺也就算了,但她一喊鄧大娃,宋西嶺一下就來氣,直接提起拳頭,一把,就把陳小麗給摁到牆上了:“你當初說宋福整天打你,方苞玉虐待你,讓你吃不飽,穿不暖,我幾個月的時間至少給了你三十塊錢,陳小麗,你可看看你惡心吧唧的樣子吧,你就是四方君,孔財迷,而且,還是一點骨氣都沒有的那種,我鄙視你。”
陳小麗揚著脖子,喘不過氣來,結結巴巴的居然還來了一句:“啊呸,你看看你,又瘦,頭又大,醜的就跟個怪物似的,除了我,誰還願意跟你好。”
狗蛋的腦袋確實比較大,這是因為小時候缺了營養的緣故。
正是因此,學校裡的孩子都欺負他,確實除了陳小麗,沒有彆人願意跟他玩。
也正是因此,他曾經才格外的,珍惜陳小麗這個朋友。
他拳頭捏著,最終也沒搗下去,反而是悠悠的來了一句:“我說你長的像我曾經一個朋友,對於我朋友是一種玷汙和褻汙,真的,陳小麗,你不配。”
陳小麗也有得說呢:“鄧大娃可比你大方多了,誰像你,扣扣索索,幾毛錢都掏不出來。”
小姑娘啊,能說出這種話來,也是錢眼兒裡鑽夠了的。
這要彆的小夥子,估計當時就給陳小麗一拳頭。
但狗蛋可沒有,他揩了一下自己的鼻子,特不屑的撇了一下嘴巴,大搖大擺的,牽著大山走了。
那叫什麼來著,媽媽教他的,最大的蔑視,就是無視。
他無視陳小麗的存在,他需要的,是讓自己變的強大,並且,擁有更多的朋友。
狗蛋帶著大山大便完了,遂帶著它,就在土司衙門的大院子裡溜著彎子。
結果就在這時,他居然碰到一個看起來很麵生的男人,這個男人穿著跟宋團一樣的軍裝,先給狗蛋敬了個禮,才說:“小同誌,聽說你爸爸受傷了,不嚴重吧?”
“嚴重,可嚴重了,聽說那條腿往後就廢了呢。”狗蛋一本正經的說。
這個男人恍然大悟似的點了點頭,撫摩了一下大山的背,才說:“孩子,你是咱們的好解放軍,不撒謊的好孩子,快去吧。”
狗蛋仔細的看著這個男人,似乎是在哪兒見過似的,但究竟想不起來,於是轉身,跑回家去了。
當然,他一回家,立刻就把這事兒告訴了宋團,說自己見到一個叔叔,並且,這個叔叔還問了爸爸傷腿的事兒。
宋團和蘇向晚麵對麵坐了半天,突然翻開自己的相冊,問狗蛋:“是不是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