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澤牽著大山, 就在院子裡坐著呢。。
倆沒心沒肺的弟弟, 還在外麵玩著呢,尤其是驢蛋, 原來悶哼哼的小子啊, 最近變的好皮,進門一看李承澤手裡拎著個破行李包,居然來了一句:“哥哥,以後你天天勞動, 不用上學, 我可以把我師傅讓給你,你跟他好好學, 回來咱們再切磋, 成嗎?”
李承澤氣的啊, 這仨沒心沒肺的還在催他:“都這麼晚啦,快走吧,再遲, 你就該趕夜路啦。”
顯然,沒了他, 這仨自己也能過的很好呢。
李承澤本來萬念俱灰, 是想走的。但是, 轉念一想, 給冤枉了,多憋屈啊。要是他外公的風格,會說:把老子的意大利炮抬出來, 轟他丫的。
要是他爸,會說:死都要自證清白,是黨員,就不能退。
承澤於是積蓄了力量,捏起他的小拳頭,正準備出門,衝到牟其年家自證清白呢,就見蘇向晚和宋團倆一前一後的,進來了。
“現在去做作業,做完之後早點睡覺,明天早晨起來去上學。”宋團倒是說的很簡單,沒發現孩子都快哭了呢。
而蘇向晚呢,雖然說沒生過孩子,但畢竟養了幾個孩子這麼久,身為女人,她更懂得孩子們心裡那種脆弱,和無依無靠時,隻看著父母的彷徨,所以,她特地把李承法拉過來,在小家夥臭烘烘的頭發上親了親:“牟清答應我們,說你不是耍流氓,趕緊去做作業。“
李承澤這才嗷的一聲,明白過來,自己無緣無故給栽贓的事兒,這是真的解決了。
他突然跳起來,指著驢蛋和狗蛋幾個說:“還想我走,沒門兒,這就是我的家,我哪都不去。”
說著,小家夥張牙舞爪的在院子裡跑了一圈,抱著大山狠狠吧唧了一口,才趕去寫作業了。
驢蛋和狗蛋挺納悶啊:下鄉勞動不好嗎,在家天天要上學,有啥好的啊。
這不,轉眼就是上炕的時候了。
宋團拿著自己的槍,一直在研究。
他的佩槍是一把□□年才設計完成的□□式,這種槍在八六年才會真正量產,現在在共和國,因為性能好,目前隻將領們才有得佩。
宋團這把,還是當時執行飛行任務的時候,上麵給佩的。
這種槍會發生自然走火當然不可能,但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宋團現在還理不出頭緒來。
“睡啊,你不是準備單手給我做個俯臥撐?”蘇向晚撩開了被子,見宋團不上炕,問說。
要說單手俯臥撐,宋團當然覺得沒問題,當然,家屬招喚,這種時候必須得隨叫隨到,還得表現熱切,要溫柔,不粗魯,對吧。
不過,他剛上炕,正準備來展示一下自己強健的體魄呢,沒想到,蘇向晚居然反客為主了:“躺著,事兒我幫你辦。”
新世界的大門啊,至少有一年多了吧,自打進了城,蘇向晚工作繁忙之後,就再也沒有反客為主,給宋團表演過啥叫個自己動了。
宋團一激動,還頗有點兒緊張:“我都沒洗澡,有點對不住,要不,我去洗個澡?”
蘇向晚說:“臭男人臭男人,我就喜歡你這種臭男人,好好躺著吧。”這高帽子戴的,宋團差點沒飄起來。
不過,她一轉話頭,又說:“對了,承澤究竟畫的啥,你告訴我就行了,我誰也不告訴,快說。”
宋團幾乎又是脫口而出:“就隻是畫了個小姑娘而已,穿著緊身的白裙子,露了白大腿出來,樣子像咱的吱吱,流氓是流氓了一點,但是,畫畫嘛,他又不是真的耍了流氓,以後讓他甭畫了也就成了。”
蘇向晚想象了一下,突然跳起來,把自己兩隻手舉起來,腿一豎,頭一揚:“是不是這樣?”
宋團一看,還真是。
當然,他還得趕忙說一句:“快躺下,你穿的太少了,這樣可不太好。”
兩條長腿很漂亮,姿勢更是優美無比,但是,它有傷風化啊。
蘇向晚說:“那叫《白天鵝》,是有名的芭蕾舞劇,跟咱們的《紅色娘子軍》、《白毛女》,全是一樣兒的。”
宋團一想,可不嘛,似乎確實畫上麵姑娘的姿勢,《紅色娘子軍》上麵也有,不過,他想了半天,說:“紅色娘子軍和白毛女,那都是豎刀眉毛大紅眼睛,一看就讓人心潮澎湃,那《白天鵝》可沒紅色娘子軍的氣勢。”
“那你覺得紅色娘子和白毛女美嗎?”蘇向晚於是又問。
“紅眉毛綠眼睛的,能美嗎,美得是你這種。”宋團側首看著蘇向晚。半天,才來了句:“我剛才還挺生氣,現在算是明白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承澤隻是愛美,可不是耍流氓,要我,我也願意看你這種,真的。”
相互誇讚,有助於增加夫妻感情,所以,今天晚上宋團又一次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樂的連理智都沒了。
直到睡了一覺醒來,才發現,李承澤畫小姑娘的事兒,原則上,他是不應該告訴蘇向晚的。
就跟穀北的女人孩子似的,他對於蘇向晚這個女同誌,可以說完全沒有招架之力。得虧她不是個特務,她要真是個特務,估計共和國從上到下,誰遇上她,都得招個一乾二淨。
第二天恰好是周五,一早起來,李承澤給自己挑了一件帶著破洞的爛線衣,就套頭上了。
大小夥子白皮淨麵的,又高又帥氣,不過,既然要被大家笑成是流氓,那還是低調的一點的好,對吧。
當然,在他心裡,自己隻要能留在城裡,那怕頭上背個流氓帽子,也無所謂。
但是,很快他就發現,這件事情,遠遠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容易翻過頁。
“大流氓,臭流氓。快看啊,那是流氓李承澤。”有人在身後喊,李承澤猛的轉身,身後一群七八歲的小家夥,跟那鳥獸似的,呼啦啦的,全都四散了。
驢蛋和狗蛋倆一人捧著一個糜子麵的大窩窩,一大清早的,也發現似乎流氓罪不是啥好東西,因為,所有的同學路過他倆的時候,都得啐上一口:“聽說沒,他哥是流氓。”
狗蛋好容易抓到一個同學,一拳頭搗過去,人家哇哇直叫:“你哥哥畫了流氓畫,還摸了人家姑娘的那個那個,你也是個小流氓,你們全家都是流氓。”
這下狗蛋和驢蛋也懵了,跟在李承澤的身後,仨孩子一人一個糜麵窩窩,卻怎麼都吃不出滋味兒來。
來來往往的同學,哪一個不是指指戳戳,在笑話他們。
他們分開去上課,一個比一個更加擔心,當流言發酵以後,當滿大街人人都喊他們叫小流氓的時候,自己該怎麼辦。
不過,事情在下午,突然就有了新的轉機。
眼看五一勞動節,下午,縣裡三所小學所有的學生,帶著自己的小板凳,全部要趕到縣一中去參加活動。
狗蛋和驢蛋倆現在徹底被孤立了,除了狗蛋的小女朋友還願意跟他們在一塊兒,居然都沒有人願意跟他倆一起坐,你就說慘不慘。
當然,倆孩子也在四處找李承澤,身為真正的大流氓,李承澤才是最慘的那一個對吧。
會議呢,又比較冗長,全是一中的校長,副校長們在講話,聽的孩子們直盹兒。
而李承澤呢,今天一天,除了埋頭寫作,什麼都沒乾,一直在想,蘇向晚到底要怎麼辦,才能堵得住這整個縣城裡的,悠悠之口。
牟清大清早的,在教室裡跟他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後,就叫班主任給保護起來了,不論任何時候,女孩子都是弱的一方嘛,那句輕飄飄的對不起,對於李承澤起不到任何作用,但在班主任的眼裡,這已經足夠了。
五一啊,大中午的,李承澤的額頭上全是汗,少年攥著兩隻手,隻覺得兩手冰冷,根本聽不見周圍的同學們在說什麼。
“同學們,打擾一下。”就在副校長結束了講話,大家正在鼓掌的時候,突然,喇叭裡傳來一個女同誌的聲音,格外熟悉,李承澤一看,正是蘇向晚。
“牟清同學在嗎,現在請你上來一下。”蘇向晚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