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許知喃是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的。
聲音就在耳邊,可她卻睜不開眼,眼皮重得像是被鐵塊壓著, 人也累極了, 腿和手臂都酸,身子沉得很。
而後,門被推開,響起很輕的腳步聲。
鈴聲斷了。
林清野的聲音出現:“喂?”
電話那頭是李焰的聲音, 這會兒已經十點半,最近許知喃的確是沒每天準時去店裡, 但也從沒有早上十點半都還沒到店裡的情況, 才想打電話過來問一問。
卻忽然聽到了個陌生男人的聲音,李焰嚇了跳:“請問這是許知喃的電話嗎?”
“嗯, 有事?”
“沒、沒什麼事, 我是她徒弟,想問問她今天還來店裡嗎?”
林清野在床邊坐下來,看了眼許知喃, 露在被子外的鎖骨處還有印子, 他給她拉上被子:“應該不來了,店裡有事嗎?”
“哦……事兒倒是沒有什麼事。”
“那她今天就不來了。”
直到掛了電話, 李焰都因為太過震驚連對方是誰都沒問一句, 大腦放空了兩分鐘,才忽然“啊!”一聲大喊。
店裡其他刺青師被她嚇了跳:“怎麼了啊?”
李焰:“師傅她家裡藏了個男人!”
按理說, 許知喃如今25歲了,家裡頭有個男人也不是什麼值得太過震驚的事兒, 隻不過她們都知道許知喃平日是個怎樣個性的人。
最初喜歡她的什麼樣的人沒有,都被冷冰冰地給擋回去了, 也沒見許知喃對誰青眼有加過,就連這刺青店店主冷淡難追的名號都已經在外,卻忽然得知家裡藏了個男人。
這事兒可就大了。
“誰啊誰啊誰啊?”
李焰張了張嘴:“……沒問,不知道。”
眾人控訴:“要你有什麼用!”
“我都嚇傻了!根本沒反應過來!”李焰想了想又說,“不過聽聲音應該是個挺年輕的男人。”
“為什麼你打電話過去師傅不接電話,是那男人接的啊?”
“可能……還沒醒?”
“噫!都十點半了!”
仗著許知喃不在,幾人越聊越八卦,李焰:“我可對我師公太好奇了!能拿下我師傅的男人啊,我都想象不出來!”
***
林清野剛一掛電話許知喃便醒了,男人坐在床邊,抬手摸了摸她臉:“醒了?”
聲線溫柔,跟昨晚根本不像同一個人。
“嗯。”許知喃應了聲,聲音悶在鼻子裡,她嗓子乾得很,還疼。
林清野拿起床頭的玻璃杯,裡麵水還是溫的,喂她喝了一口:“有哪兒覺得不舒服嗎?”
許知喃覺得全身上下每一處都不舒服,四肢都不像是她自己的了,一想到昨晚的畫麵就臉紅心跳。
她沒說話,林清野又摸了下她額頭:“好像有點發燒,一會兒再睡會兒,我已經煮了粥了,要是下午還沒退燒我們去醫院。”
許知喃眨了眨眼,茫然的:“啊?”
林清野理順她發絲,俯身在她嘴唇上親一下,輕聲解釋:“可能昨天晚上著涼了,後背貼著玻璃,還有後來浴室……”
“林清野!”她著急慌忙地喊一聲,止住他話頭。
他笑了聲,指腹在她唇瓣上來回蹭了下:“是我不好,太久沒做了,沒克製住。”
許知喃完全沒想到自己還會因為這種事到發燒的地步,難怪今天醒過來時都睜不開眼,身體除了酸痛外還很沉,陷進被子裡,犯懶。
她伸出手,摸了下自己額頭,的確有點兒燙。
昨晚上林清野是抱著她睡的,今天早上便發覺她身體很燙,這才早早起床去煮了鍋粥,現在見她已經醒了,他去醫藥箱裡翻出一支水銀溫度計。
許知喃接過,壓在舌下。
37度8。
還好,不算嚴重,估計就是因為受涼和過累。
外麵粥也煮好了,林清野去盛了一碗。
許知喃看了眼手機,李焰沒再給她發信息過來。
她便也沒回,對於剛才林清野接了電話的事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也不知道怎麼解釋自己不能去店裡的原因。
她身子滑進被子裡,覺得難以接受,怎麼會因為這樣的事發燒呢。
實在是,太縱欲過度了。
也太難以啟齒了。
許知喃將被子拉過頭頂,雙手捂著臉,沒法接受這個現實。
林清野端著粥碗回臥室,一進來便看到她那副樣子,拉下被子,笑了:“痛定思痛?”
“……”
還好意思笑呢。
許知喃在被子裡穿上件睡衣,這才撐著身子從床上坐起來,從林清野手裡接過碗:“我自己喝。”
林清野看了她一會兒:“還很疼?”
她拿勺子的手一頓,聲音細不可聞,“嗯。”
“那兒?”
“……都。”她黑睫很快地忽閃幾下,“腿比較疼。”
他手伸進被子,許知喃心有餘悸,往旁邊避了下:“你要乾嘛。”
“跟你揉揉。”
“……”
許知喃手裡還端著碗,不太能大幅度地動,很快就隻能任由他按,大腿根一按就酸脹不已。
“以前第一次的時候也沒見你難受成這樣,體力不如以前了啊。”
許知喃要被他氣死了,明明是他的問題,誰吃得消那樣子的三次,還敢惡人先告狀了。
許知喃鼓了鼓腮幫,繼續低頭喝粥,一點兒都不想搭理他了。
她喝完粥,林清野拿著粥去廚房洗了碗,自己又隨便吃了點兒便重新回到臥室,許知喃已經重新躺回去了,整個人都犯懶。
被子擋住半張臉,手扒在被角,看著他問:“你今天不用出去嗎?”
“嗯。”他脫了衣服重新上床,“今天陪你。”
許知喃重新被他摟進懷裡,後背貼著他胸膛,手環過腰,和她十指交扣。
“舒服點兒了嗎?”
“嗯,應該沒有發燒了。”
林清野:“先睡一覺,睡醒了再量個體溫。”
她的確累得很,沒一會兒便又睡著了,再醒來時天已經暗了,許知喃看了眼時間,才下午三點。
暴雨前夕,天色灰蒙蒙的。
林清野還在睡。
他這段時間也的確是累,幾乎是連軸轉,許知喃看他都沒有怎麼停過。
一出來便是準備專輯,整天改詞改曲,推翻又修改,經常熬夜到淩晨她都睡了他才輕手輕腳地回臥室來,而專輯出了後便又開始忙各種宣傳活動,參加打歌節目,又是五站巡回的宣傳音樂節。
過幾天馬上就又要去第二站了。
每天睡得比許知喃晚,醒的又比她早。
許知喃轉過身,看著他的睡臉,忽然覺得好像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他這幅樣子了。
天色是暴雨來臨前的昏暗,風聲大作,刮在窗玻璃上,而屋內卻又安靜溫馨,乾淨柔軟的被子,難得閒暇,他們剛剛午睡醒來。
許知喃想,應該沒有比這更好的生活了。
她手指輕輕撫上他眉心,想要展平。
林清野手臂用力,同時臉埋下去,窩進她懷裡,仍閉著眼,嗓音惺忪喑啞:“幾點了。”
“三點,你再睡會兒。”
他“嗯”一聲,人還沒完全醒,眼睛也依舊是閉著的,隻手摸索著再次探上她額頭:“好像不燙了。”
“嗯,本來也就才37度8,估計退了。”
他摸了摸她的背,再次沉沉睡過去。
等真正起床已經下午五點,中午就吃了點兒白粥,這會兒兩人都餓了,一塊兒進廚房,林清野掌廚,許知喃打下手。
已經有段時間沒去買菜了,冰箱裡食材不多。
許知喃打開冰箱,又瞥了一眼一旁的林清野。
他依舊懶洋洋的,那漫長的午覺好像撥動了他身上的一個按鍵,終於是慢下來了,人慵懶地半倚在廚台邊,打了個哈欠,正往平底鍋裡倒油。
許知喃將剩下的秋葵韭菜拿出來,直接丟進了垃圾桶。
林清野側頭看過來,往垃圾桶裡掃了眼,笑了:“乾嘛扔掉。”
“……爛掉了。”許知喃說。
“這不還挺好的。”
許知喃打了他一下,惱羞成怒:“你不要說了。”
林清野又笑了聲,終於沒再說了。
***
吃完飯,許知喃還是去了趟店裡。
等站到鏡子前準備換衣服時她才發覺身上都是昨晚的各種痕跡,露出來的鎖骨脖頸處也都是。
最後隻好又套了件外套,將拉鏈拉到頂,完全包住脖子。
一走進店裡,大家便起哄“哦!”一聲。
李焰帶頭:“師傅!老實交代!你是不是金屋藏嬌了!”
“……”許知喃被他們那眼神盯得不好意思,於是擺出師傅的架勢,“每天不好好畫圖,就知道打聽這些八卦。”
“我哪兒不好好畫圖了啊。”李焰據理力爭,“我今天都畫一下午啦!你還一整天都不來店裡呢!”
許知喃沒了底氣,沒說話。
大家便起哄得更加熱鬨,看來還真是金屋藏嬌了。
“師傅,你真交男朋友了啊?!”李焰好奇地眼睛都是亮的。
許知喃點頭:“嗯。”
“那昨晚你倆住一塊兒了啊,我早上給你打電話還是他接的呢。”
許知喃心說他們都已經一塊兒住了快三個月了。
“嗯。”
李焰嘖嘖幾聲。
許知喃抬眼看她。
她衝她比了個大拇指:“師傅!你可以的!身為美女怎麼能浪費自己的臉呢,就得這樣!”
“……”
這時候店裡進來一個客人,其他抬著頭聽八卦的人總算是把頭低下去了,李焰繞到桌邊,坐到許知喃這兒。
店裡這些刺青師裡頭李焰算是跟許知喃關係最好,她雖然年紀小,也沒受過專業訓練,但畫出來的設計圖很有靈氣,性格又好,算是許知喃最看重的徒弟。
李焰托著腮,坐在她旁邊,眨眨眼:“師傅,說說唄,帥不帥。”
許知喃低頭打開畫冊,當沒聽見。
她手機亮了,一條垃圾短信。
李焰瞥見她的屏保,又問:“有沒有林清野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