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份,這段時間,車氏集團不少人都收到了車夏雲蓋章批準的文件,一開始集團內還掀起了軒然大波,後來周實叫大家不要覺得奇怪,人家小兩口一起批文件,簽名和蓋章混用也很正常,集團內的討論聲才平息下來。
不過,這件事之後,也有個好處:大家對於馬清鈺批下來的文件,異議聲更小了,或許是覺得兩個人都看過了,比起之前一個人看來說,出問題的概率應該要低很多吧。
馬清鈺也陷入了一個迷茫期。
她總是不知道,車夏雲對自己的關心,到底是對“姐姐”這個身份的,還是對“婚配對象”這個身份的,或者說不止是後者,還有私人情感。
現實裡發生的種種事情都讓馬清鈺覺得,車夏雲對自己隻是像對姐姐一樣,有點依戀,有點愛慕,但沒有上升到戀人之間。
所有戀人之間可以做的事情,車夏雲都不願意和她發生,甚至是她不斷懇求都得不到。
有的時候真的會覺得很矛盾吧。
但是馬清鈺不想和車夏雲挑明了說,她害怕一切都說清楚之後,現在她所接受的一切關心都成了泡影,害怕車夏雲會不理她,到那時,一切的付出才是真的白費了。
可是,馬清鈺又不甘心,不甘心就這麼算了。
也許,隻差一個時機,兩人能當麵坐下來,好好談談,什麼事情都能說清楚,什麼問題也都能解決了。
於是兩人就這麼互相拉扯,時間已經到了十一月底,11月26日,周五。
馬清鈺從學校出來,去周圍停車場自己開了車回家,快周末了,這周的事情也解決的差不多了,她今天不用去公司。
可就在她發動車子沒多久,就有人給她打電話了,是本地陌生電話打了她的工作手機號。
馬清鈺稍微想了下還是接了電話,“喂,哪位?”
“馬小姐,打擾您一下,我是巨石滾滾酒吧的吳全,上回您幫了我。”
“嗯。”
馬清鈺蹙了蹙眉頭,許久前她在酒吧碰到酒保吳全,當時她隻是一時興起幫了個忙,順便留了名片說以後有困難可以給自己打電話,正常人看到名片上的信息都不敢麻煩她了,沒想到吳全會再打回來。
吳全小心翼翼地問她,“您今天下午有時間嗎?我發工資了,想請您一起吃飯。”
馬清鈺敲了敲方向盤,“有什麼事的話,你可以在電話裡跟我說。”
吳全頓了頓,一緊張又開始結巴,“我想……想當麵和您說。”
馬清鈺看了下手表,“這樣吧,我可以和你喝杯咖啡,晚點還有事。”
兩人又說了幾句,約好了地點,白色的寶馬轉頭往另一個方向開去。
一輛黑色桑塔納緊隨其後。
到了咖啡廳,馬清鈺坐在吳全對麵,一坐下就開始看手表,搞得吳全很緊張。
服務員過來問她需要什麼,馬清鈺剛想說拿鐵,結果轉念一想,要少喝咖啡,又改口要了白開水。
吳全捏著咖啡杯,手上小動作不斷,看起來就很緊張的樣子。
他就穿了很普通的格子襯衫搭白T恤,看起來像是清純靦腆的大學生,長了一副人畜無害的臉,也算是小帥哥了。
相比之下,馬清鈺就顯得成熟穩重很多,“說吧。”
吳全咽了口唾沫,聲音小小的,“也沒什麼事,就想謝謝你……那天幫我解圍。”
馬清鈺看了看他,瞥到他手背的擦傷,“不客氣,舉手之勞。還有事嗎?”
吳全擦了擦手心的汗漬,眼神不自覺地往窗外瞥去,“我想找您借點錢。”
馬清鈺挑了下眉,端起桌上的水抿了一小口,“有人威脅你向我要錢嗎?”
吳全趕緊搖了搖頭,“不……不是,我想讀書,參加高考。等我考完考試,我可以打工還錢給您。”
他瞥了眼馬清鈺,低聲補充道,“……我沒有親人了。”
馬清鈺沉吟了一下,望向他,“要多少?”
吳全愣了愣,掰了掰手指,臉色漲得通紅,“兩……兩千。”
馬清鈺拿錢包出來的手一頓,有些好笑地看著他,“你一個月工資多少?”
吳全臉色更紅了,“八百,但是我一定會努力工作還錢給您的。”
八百?
馬清鈺敲了敲桌麵,那酒吧老板可真黑心,“換個工作吧,去餐廳或者奶茶店當服務員。”
吳全支支吾吾道,“可是我還差一個月才……才到十六歲,老板說沒滿十六歲出了酒吧根本找不到工作。”
馬清鈺震驚了一下,“十六歲不到你就讀高三了?”
吳全有些木訥,“我不知道,我老家那邊中學都是拿了書回家自己學的,老師沒時間教我們,自己學到哪就去參加哪個年級的考試,我已經快學完了。”
馬清鈺又跟他聊了幾句,吳全傻愣愣的,一股腦把自己的身份信息,家庭背景都說了,他家那邊是山區,很偏僻,所以各個方麵都很落後。
咖啡廳外的黑色桑塔納裡,不停有人拿相機在偷拍,把兩人交談甚歡的畫麵拍得很清楚。
馬清鈺把自己帶在身上的所有現金都給他,大概就小幾千吧,“我先給你點錢,你彆在那個酒吧工作了,也不要跟他們說你有錢,明天趕緊拿身份證去附近的派出所找警察給你安排一下。”
吳全捏著錢,認真數了一遍,從口袋裡掏出一個舊舊的黑色小記賬本,仔仔細細寫好借款人,借款日期,撕下一頁來,遞給馬清鈺,“您簽個名。”
馬清鈺本來想說算了,但看他較真的樣子,便接過筆簽了個名。
吳全將寫好的欠條遞給她,“您給我一年的時間,我一定能還給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