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鐵訓蘭並沒去徐衡安排地方。
苗樂安深刻踐行政委責任,回了趟學校抱著小枕頭陪她一起睡物種文庫。
鐵訓蘭快笑死了:“你傻嗎?”
“這裡是物種文庫,什麼沒有?為什麼自己帶東西?”
苗樂安頓了一秒:“我,我沒在物種文庫過過夜。”
鐵訓蘭聳肩,沒有拒絕小政委陪伴。
苗樂安眼巴巴看著她,沒好意思說自己是從校醫室偷跑出來。
眼前姑娘神色沉靜,似乎脫離文豪本後,她人也安靜下來了,至少看著不瘋了。
物種文庫對接無限銀河帝國,上億恒星都有直達通道。鐵訓蘭呆這架書位置很好,一會過個人,一會過個人,隔三差五還有人給她打招呼,鐵子也笑容燦爛回應。
苗樂安:“???”
咋看個書都不消停。
“額,他們是——”
鐵訓蘭眨眼,指著剛過去黑發小帥哥:“那個人,是今年獵戶座文苑剛選上考生,第三名。”
她又敲敲書架,“隔壁那個紅發姐姐,是蛇夫座文苑思政係首席,你要有興趣,可以去請教問題,搭個訕。”
“後麵那個——”
“行了行了,”苗樂安哭笑不得,“我還真當你是窮沒地方住了。”
鐵訓蘭左右看看,避著點人:“窮是一方麵嘛,但最近二十王座剛考完,物種文庫肯定人超多,長見識好時候啊。”
“那天出學海崖,我求了文庫姐姐好久,她才同意給我留個位置。”
苗樂安感覺自己被跳戲了:“文庫姐姐?你倆很熟嗎?”
鐵訓蘭捂住她嘴:“你小點聲,這裡是物種文庫地盤啊。”
“哇,樂安,是不是隻有你不知道,我督考李物是物種文庫啊。”
苗樂安僵住:“……”
鐵訓蘭笑眯眯地倒數,三,二,一——
“什麼——?!!”
苗政委驚得音量也顧不上遮掩了,周圍二三十架書人都紛紛看過來。
冷酷少年音憑空出現:“苗樂安,雙子座北河三戶籍人類,公眾場合大聲喧嘩一次,警告。”
苗樂安臉色發白:“……”
“HBS大人,我錯了。”她溫順小聲說,瞪了一眼鐵子,這家夥憋笑憋得滿臉通紅。
“笑屁啊。”苗政委瘋狂錘她,低聲道:“你故意吧!”
“——話說回來,瘋了嗎,你怎麼敢選物種文庫做督考???”
想起考試過程中自己對李物做過什麼,苗樂安就頭皮發炸。
鐵子吐舌頭,不好意思地承認:“當時,我也不知道督考是這麼個程序。”
“你沒覺得李物提問題都比較刁鑽嘛。”
覺得,很覺得,苗樂安正要點頭,空中忽然傳來兩聲咳嗽,溫柔大姐姐又出現了:“好像有人在說我壞話?”
鐵訓蘭:“……”
“巨神姐姐你偏心,剛才樂安說你你都不咳嗽,怎麼我就——”
“——苗樂安同學有求我辦事嗎?”物種文庫空中現身,指了指地上她住宿小窩,正是和李物一模一樣眼鏡妹形象,苗樂安看上去要暈倒了。
鐵子:“……”好吧,吃人嘴短。
又看了會書,苗樂安跟屁股底下撒釘子了似,蹭來蹭去。
鐵訓蘭餘光看她。
有意思。
自從戳破苗樂安有強感症這事後,她整個人都不一樣了,鮮活許多。彆人不知道,就鐵訓蘭看人水平,之前看苗政委實在偽裝水平低劣又裝辛苦。
“你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托腮看她。
苗樂安張嘴:“我、我沒想到學院發布名單會這樣。”
鐵訓蘭憋笑,“還有呢?”
苗樂安:“之前徐衡讓我帶人來找你,很抱歉,我考慮事情不周到。”不該直說你經濟狀況。
她言有未儘,鐵訓蘭卻能猜到,“害,這有啥,那倆人哪個不知道我是窮鬼?”
“薛岱還是我前男友呢。”
苗樂安:“???”
“你,男女朋友你怎麼混——”苗樂安不能理解自家文豪窮。
薛岱在北河二是有些名氣。
鐵訓蘭誠實說:“因為我倆戀愛關係不太正常,你可以自行想象。”
她並不介意公開講原主借人翻身事跡:
“我是黑戶,因為和他關係才能留在北河二,離開了原本邊陲小星。”
“分手原因——”
見苗樂安吭哧不知道該不該問,鐵訓蘭忽然想體貼一把,順著說道:
“有點複雜,你可以理解為我卸磨殺驢,也可以理解為我倆良心發現,覺得這種關係不合適。”
“他對我有恩,我應該報答他。”
苗樂安:“……”
能做鐵子政委,苗同學急智頗為在行:“等等,你不會是——《渣月》,《渣月》現在版權還在你手裡嗎?”
鐵訓蘭點頭:“這本子一直都是我倆聯合持有,等學苑這波事完了,我就完全轉讓給他。”
苗樂安一把子帶入身份,幫文豪砍價:“分成多少?”
鐵訓蘭認真想了想,“我無所謂,之前幾個本子他幫我填過太多坑了,這次全給他也行。”
一陣安靜。
苗樂安隱約明白了薛鐵兩人之前關係,確實難以啟齒:
“你啊,我真不知道你到底在意什麼。”
“錢?你好像挺摳,但巨財臨頭也不見你高興。”
“名聲?考了文苑肯定是要名聲,我們學院這樣做事也不見你爆炸。”
鐵訓蘭鼓鼓臉頰,把整理好筆記擱在一邊,示意苗樂安靠近點:
“錢這個東西,如果不摻雜其他因素,自然是越多越好,但《渣月》這份錢有牽扯嘛,還是克製一下。”
“文苑考試——”
總不能和她說是原主未竟遺願吧?
鐵子便找了個次要原因:“我喜歡嘗試各種題材,以後也注定是要走這條路。文苑有這個平台和資源,很適合我。”
“而且,那是雙子座文苑哎,多大流量,隻要能在這裡麵闖出名聲,考不考得上我後續都會有資源,對不對。”
苗樂安果斷點頭,很能跟上她思路:
“是這個道理,這種考生我苑年年一抓一把。”
不是求學,就是來自我炒作嘛。
“最後,你問我為什麼不生氣——”鐵訓蘭頓了頓,自認為很委婉地說道:“樂安,你很聰明,但想事情以後需要複雜一些,現在有點太草履蟲,額,單細胞了。”
苗樂安:“……”
“真想把枕頭扔你臉上。”
鐵訓蘭噗噗兩聲:“哇,我說很委婉了。”還沒說你在文苑白混四年,連母校做事風格都摸不清楚呢。
苗樂安:“……好吧,願聞其詳。”
點開光腦,鐵訓蘭指著文苑官網最新報道,“你看,日期是昨天發布,講卻是四天前考試現場政工部來訪,大版麵報道,詳細說了考試選人和聯合培養問題。”
“我看了往年類似報道,都是片湯兒話,今年很不一樣,詳細講了雙方互動內容,還內涵了軍部一波。”
“而且——新聞講究時效性,這種東西,不該考試當日發嗎?”
“但考試當天新聞稿卻通篇沒有提到政工部,抹掉了。”
苗樂安沉默三秒,“你想說,我苑在暗示政工部插手乾預了——某些考生人選?”
“他們有這麼閒嗎?”
鐵訓蘭忍俊不禁:“你好聰明,但對某些方麵缺乏感知。”
“這種事並不需要專門直說,隻需要不停地駁回文苑決議,文苑自然就會明白。”
苗樂安:“……”
苗樂安微覺毛骨悚然。
鐵文豪似乎很了解某些上層建築溝通邏輯,然而,她自己分明就是個邊陲土著,這很不合理。
鐵子看她表情就明白她在想什麼,笑了下,沒說什麼。
她是瘋子不假。
但她鐵家不瘋人才可是一大把。
走到世家這一步,無論什麼行業,人類之巔資源都是互通。
比如她姐姐誡蘭,竹馬來自建築世家,好友是中醫八代單傳獨苗小姐姐,三十歲嫁了法學界新貴。隻要願意舍棄自己意願,世家能帶來資源多到無法想象。
但她鐵訓蘭不願意舍棄。
苗樂安默認她邏輯:“那然後呢?”
“你想說名單是我苑屈服結果?”
“我不覺得,大雙子座文苑就算腐朽不堪,骨頭也沒這麼軟。”
鐵訓蘭拉著她手搖晃,“我沒說文苑軟骨頭呀。”
“她不是反擊甩鍋了嗎——你認真看錄取名單了嗎?”
苗樂安:“看了。”
鐵訓蘭看她一臉不服氣就想笑,變化人類實在有意思:“光注意我了是吧。”
苗樂安沒好氣:“那不然呢,我操心彆人乾嘛。”
唉,有政委真好。
鐵訓蘭靠在她肩上,輕聲問:“注意到了嗎,我、安六神、海福盛……前十名裡五六個都不在錄取名單裡。”
苗樂安一頓,“……什麼?”
“第一二名也不在?”
這是公開考試,我們苑還要不要輿論威望了?
鐵訓蘭調侃:“我覺得安六神可能會被氣死。”
“而且,正式錄取人專門提了一句在校期間寫出文豪本版權歸屬全憑自願,往年都是沒有這句。”
“你應該明白,有些東西不明確規定,那就有操作空間,一旦明確規定了,那往往指向了沒規定部分——這不就是在暗示剩下旁聽不能憑自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