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隔海,西岸。
隨著時間推移,兩片陸地直線距離越發接近,海福盛全副武裝候在西海岸,警惕再有癟犢子鑽空子穿越海洋。
但人心這回事,攔是攔不住的。
灘邊躺了一地屍首,吸血鬼都快被陽光曬成水泥灰了,海浪衝刷而上,紅龍戳戳大主教屁股:
[整不整,再不整弱水漲潮,屍首就給拖進海了。]
海主教:“……”心力交瘁。
這叫啥事,坑我不說,我還得給收屍。
岸邊枯樹叢叢,海福盛猶豫片刻,計上心來,把人乾掛樹上風吹日曬,或許是個示戒的好主意。
紅龍趴在地上休憩,尾巴甩著趕蚊子,欣賞主人費勁巴力拖拽屍首。
數百斤的巨狼,爛成塊的吸血鬼,還有血漿尚未凝固的普通人,海福盛吭哧癟肚地扛上樹,累得滿頭汗。
“你就不會幫我抬抬?”他踩一腳龍尾巴。
紅龍慢半拍抬爪,抓起安六神的屍身丟上樹。
轟隆一聲巨響,樹塌了。
屍首又回到地上。
海福盛:“……”
我這是造了什麼孽。
大主教隻得自己再吭哧癟肚抬屍首。
一刻鐘後,屍首成功上樹,隨風輕晃,肉香撲鼻。
灰霧越發大了,又到了每天漲潮時,弱水潮湧而上,強大吸力卷走了海灘上一切東西,陸地重回細白乾淨,看得灰霧中無數眼睛心頭發顫。
“怎麼辦?弱水真過不去啊。”
“沒錯,你看紅衣大主教戰力驚人,一人擊斃了狼人吸血鬼還有警探!”
“好慘哦,掛在樹上示眾,殺人誅心啊。”
無數想投敵東陸的學生悄沒聲藏在霧裡,暗搓搓偷窺。
海福盛左右看看,無人,無狗,此地鳥不拉屎。
……怎麼老有種被偷窺感?
枯樹懸掛的屍首排隊搖晃著,鮮血哩哩啦啦流了一地,海福盛慈悲為懷,一人給掛個十字架。
徐警員的屍首還好,沒動靜,鐵張三和安六神剛碰上銀器,嘩啦就崩塌成塵土了。
海福盛:“……”
灰霧裡的眼睛:“……”
大夥驚呆了。
“教廷不做人啊!死了還燒灰,這這這,我要叛逃,我不乾啦!”
“死無全屍,真慘啊……那人臉看著像鐵訓蘭,嘖嘖。”
“嗚嗚嗚,慕尼黑那邊的小首領安六神也犧牲了!”
越說越憤慨,昨夜萊茵河畔的玩家或多或少瞧見了夜晚川流不息的火炮船隊,心知這是西陸為陸地並軌做的戰爭儲備,東陸必然也是嚴陣以待。
時間緊迫,要逃趕緊,再不跑雙邊封鎖了,吃屎都撿不著熱乎的。
誰知來了海岸線,遇上了紅衣大主教。
東岸。
接應小隊密匝匝碼在海邊,時不時後退兩步,躲避弱水。
鐵訓蘭平舉雙手,咚咚咚跳著,練習平衡性。她選了四位跳屍嘉賓裡最醜的一位,口鼻爆裂,乾癟眼眶裡的神經絲都垂到嘴邊了,形容淒慘到連閱鬼無數的苗樂安都想撇嘴。
“你們咋不走啊?”鐵子問。
苗無常摸摸她狗頭。三十米高的鬼相做蹲下這動作十分不易:“不止你們一波想跑的。”
“我們再等等,也許還有人。”
鐵訓蘭:“……”好家夥,我們幾個被抓典型了。
一個時辰過去了,等四隻跳屍都靈活自如,開始比賽立定跳遠了,還是沒人過來。
苗樂安:“……”該不會沒人想到靈魂渡海吧。
……
越想越可能,鐵訓蘭頭鐵,她想事情和正常人腦回路不一樣。
要不是她說,苗無常也沒想到。
接應小隊的道士們也在嘀嘀咕咕:
“來不來啊,再不來我詐屍了啊,本來跳屍坑位就不多,我稀罕著呢。”
“龍,我要龍,正好牽上咱的東方龍小可愛,和西方龍比比。”
“和大蜥蜴有啥比的?又到晚上了,雙陸直線距離越來越近,對岸再不來人,咱可就真封鎖海岸線了——”
封了再越界,格殺勿論。
鐵訓蘭想做個亞洲蹲,練習靈活性,但跳屍膝蓋僵硬,她蹲不下去,撅著屁股凹了半天。
“你屙屎嗎?”苗樂安用一種看她一眼都不想的表情說:“艾瑪醜死我了你——咱想個辦法吧,乾等不行,放過對岸的有生力量更不行。”
鐵子湊她眼前:“東陸沒有跑西陸的嗎?”
苗樂安一把推開她醜臉:“往東二裡,還有個山口,那兒一般是東陸叛逃者下海的地方。”
“我們不攔。”
鐵訓蘭低頭看光腦。
通訊錄像死了一樣安靜。
不開竅。
竟然沒人發現我乍看死了實際通訊碼不是灰掉,而是詭異的黃色嗎?
……
綠轉黃,明擺著有鬼。
她平舉雙手,艱難編輯信息:【同誌們,勝利在東岸揮手,鐵訓蘭向您致以誠摯的問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