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除此之外,有一點恐怕徐叔父還不知情,在小阜舍村如若不是文,昏迷中的你早已被元兵將官一刀劈死。”
徐農聞言一驚,失聲問道:“什麼?你是說文救了我?不是你和沐衝嗎?”
“我知道你可能不會相信,但隻要你回去問問當時在場的村民便一清二楚。”鐵牛繼續淡淡地說道:“徐叔父,我也知道您是為我考慮,但我心意已決,現在是決不會下山的。”
陰風呼號的聲音在徐農的沉默中悄然放大,確如傳聞中的那樣,好似惡鬼哭嚎一般,將人得通體發寒。
可怕黑的鐵牛卻沒有央求徐農留下來陪他,隔著牢籠在一片黑暗中緩緩背過身去不再看向這位父親的老友。
因為鐵牛清晰地記得父親曾教過他的每一個道理。
記得自己坐在他肩膀上時,那個男人不厭其煩地嘮叨過的每一句廢話……正是那些話支撐著一個十餘歲少年成長至今日。
道不同不相為謀,便是其中的一句了。
“人各有誌,既然如此,你好自為之吧。”
徐農知道已經無法說服鐵牛了,既然他不承情自己也就不願再多說什麼,冷冷地撇下了一句話後拄著木棍一瘸一拐地離開了。
鐵牛雖然生得人高馬大,但內心素來細膩,知道自己的態度有些過於傷人了,咬了咬嘴唇苦澀地說了句,“您好好養傷……”
徐農的身形微微一頓,將洞中的陰風緩緩地從鼻腔裡呼入了一些,然後轉為一聲意味深長的長歎。
“孩子,不必為我擔心,照顧好你自己吧。”
說完之後便硬扛著傷口的疼痛快步而行,生怕慢了一步後又會心有不忍。
既然你選擇了同你爹一樣的路,那你我叔侄二人便很難再走到一處了……
當人陷入深深的懷念中時,即便是身高近兩米的漢子,內心也同樣像棉絮一樣柔軟。
所以當徐農句句如同利刃一般的話語剖開鐵牛內心傷痛的時候,他隻有,也隻能更加懷念那個曾經將自己背在肩上的父親。
於是在明王洞中,一個漆黑看不見光明的世界裡,一個想念父親的兒子放聲慟哭。
明王洞上方的文與黑暗融在一體,親耳聽著二人一句又一句的爭執,直感覺有無數把來曆不明的刀子一寸一寸地捅著他的心。
這是他第一次知道,原來親情除了令人溫暖以外,還有著如此令人痛心欲絕的一麵。
除此之外,文也從沒想到鐵牛會將自己這個“不成器”的朋友看得如此之重。
真不敢想象,如果今日自己和沐衝沒有邂逅那名黑衣人,沒能來到這裡見到鐵牛,這個在背後對自己付出了莫大信任的好兄弟該有多麼難過……
一直等到鐵牛止住了嗚咽的哭聲,文咬著嘴唇的牙齒才輕輕鬆開。
用力地揉了揉緊繃著的臉之後,硬是在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掏出懷中的火折子引了火。
每個男人都不想被人見到自己最脆弱的一麵,尤其是自己的知己好友。
文也深知這一點,所以他發出的聲音很輕,裝作試探著尋路的樣子衝下方連連輕聲呼喚,“鐵牛?鐵牛?你在哪裡?”
是文!
坐在地上的鐵牛沒想到他這麼快就來了,連忙用衣袖抹乾眼角的淚痕,衝著聲音的方向回應道:“我在這邊!”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