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咬兒見這名元將口出狂言,一改平時沉穩的作風,先是在口中攢了一口唾沫啐了一口,然後瞪起眉棱,嗤笑道:“我是你爺爺韓咬兒!”
一道斜掠而來的人影打破了唇舌相譏的僵局。剛剛經曆喪父之痛的漢子雙眼通紅,再也不能鎮定下來,緊握著一杆撿來的鐵槍直直地向也速哥捅去。
也速哥也是滿腔怒火無處發泄,此刻見漢子攻來,搡開護在麵前的士兵便與他鬥在一處。
韓咬兒見時機已到,與徐縣令對視了一眼,高聲喊道:“弟兄們衝啊,宰了這個元軍先鋒咱們就能活命了!”
紅巾軍儘管胸前胸後都寫滿了“阿彌陀佛”,但畢竟也是**凡胎,儘管前一夜還能信誓旦旦地舍生忘死,此刻真正經曆了如此慘烈的搏鬥之後心誌難免也產生了動搖。
日子過得再苦,好歹也有婆娘兒女的熱炕頭不是?韓咬兒正是摸準了大夥的這個念頭,突然高聲拋出“可以活命”的希望來,紅巾軍立刻士氣如虹。
有的嗷嗷大叫著衝鋒,有的念著佛語苦苦防守,有的躺在地上看著自己的殘肢斷臂痛哭流涕,有的為了給親人報仇奮不顧身……
刀槍無眼兵刃薄情,戰場之上隻分生死不分高下。
又一個回合下來,雙方的作戰人數登時暴減,場中雖然還是元兵人數更多,但論氣勢無疑是紅巾軍占了上風。
要不是攤上也速哥這樣一個死戰不退的將領,這些看上去驍勇善戰的兵油子早就跑了,哪裡還會跟這些看上去個個如同瘋子一般的紅巾賊死戰?
隻有也速哥的心理與其他每一個人都不同,他既緊張又要強行保持鎮定的樣子,一會想著能否將這夥賊人剿滅,一會又想著回去之後勝敗都該如何複命。
此刻腦子裡如同灌了漿糊,渾渾噩噩的,隻知道下意識地去與敵人搏鬥。
幾招下來,心神不寧的也速哥氣息紊亂起來,老叟的兒子找準時機掄起槍身拍在他的側腰上。也速哥隻覺得臟腑都似移位了一般,瞬間就岔氣了,一手捂著痛處,一手揮舞著環刀一陣亂砍。
見他如此頑強,漢子心急如焚,一口白牙都快被自己咬碎,眼看著也速哥生出了退意,漢子更是報仇心切,將槍放到右手握緊,對準也速哥一使勁擲了出去,然後一蹬腿撲到了也速哥的身上,與其扭打在一處。
也速哥為了擋住投擲來的鐵槍,伸出環刀去擋,但環刀也因此脫手而出。
漢子一拳一拳朝他麵部打來,他就隻好去捏漢子的手腕,兩人角力片刻竟是誰也奈何不了誰。
漢子瞪著近在咫尺的殺父仇人狠心一動,將腦袋向後微微後仰,蓄足了力氣後猛撞向也速哥的鼻梁!
一聲悶響之後,也速哥的鼻梁已經塌陷進去,鼻涕眼淚流得滿臉都是,疼得不知所以,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氣勢,嚎叫著求教,“來人!快來人啊!”
見到將軍命危,旁邊的士兵趕忙圍了過來,轉眼間幾杆長槍就攮了過來。
漢子躲閃不及,登時身上被捅了幾個窟窿,嘴裡滲出了一縷又一縷的鮮血。
韓咬兒一回頭見到這副場景頓時齜目欲裂,可又疲於應對麵前的元兵不能抽身前去支援,眼睜睜看著他走近生命的儘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