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幼琳沒來由的心裡空落落的。最近這段日子, 好像所有人都圍著那個耀眼的女孩子轉。
連爺爺飯後都抿著嘴一言不發地看著報紙,讓人看不出喜怒。姨媽裴女士一如既往地溫柔相待, 讓她放輕鬆,說功燦隻是在忙“大人的事”。
直到那天她聽見爺爺壓低聲音詢問姨媽——
“那個孩子……還撐得住嗎?”
裴女士悲傷地輕輕搖了搖頭:“雖說是被害的,但是可能終身禁賽。”
她躲在樓梯後麵,看見爺爺繃著臉緩緩道:“到底是救了我一命的,人不能忘本啊。一定要找最好的醫生,再把集團法務辦的人挑幾個有經驗的送過去。”
裴女士低眉順眼地應了。
周幼琳覺得胸口有股氣憋著, 上不去下不來, 一定是吃噎到了。她坐在房間裡取出一根紅繩捆住大拇指自言自語:“是啊, 我就是一個外鄉人,賺夠錢還了債就跑吧, 這裡不是我可以摻和的。”
泛著冷光的針尖紮下去, 指節處瞬間冒出一個紅紅的小血珠。周幼琳望著鏡子裡齜牙咧嘴的臉, 愣住了。
看得見薛功燦時要躲避, 真正看不見薛功燦時卻又心裡難受。
周幼琳再也沒有辦法說謊了。
沒有辦法安慰自己不會心痛, 沒有辦法掩藏對他的喜歡……
因此她站在了酒店門口,想要來和薛功燦說清楚。
尹秘書不在,她順勢問到了套房門牌,站在了虛掩的門外。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 周幼琳會選擇不打出那通電話, 她會離開這個與自己格格不入的世界,甚至,她會選擇不要意氣用事站在他們的房門口。
這樣就不至於失魂落魄地跑出電梯了。
她雙手撐著膝蓋喘氣, 搖搖頭,腦子裡卻是方才薛功燦皺著眉讓人心碎的眼神——
“金世萱,你怎麼……怎麼可以讓我這樣牽腸掛肚。”
她看見那個男人溫柔地替金世萱戴上手表,眼睛裡仿佛裝下了整個世界的星星——
“受傷了,正好可以戴你最喜歡的手鏈和手表了。”
“也可以耗費一整個下午的無聊時光坐在那裡,就為了好看的水晶指甲。”
“終於可以停下來,去做你喜歡的事了。”
……
周幼琳很想挪動自己的腿,腳步卻仿佛被釘在了地麵,動彈不得。
那些眼淚蓄積著,很久很久,隨著她落荒而逃的步伐跌落眼眶。
——
宋時真有一萬八千種應付媒體的方法,堵她的記者一般都會碰一鼻子灰,久而久之,她的消息淡了下去,“教練門”成了這一年的年度話題。
崔喜珍受審出庭。這一個月來,母親的擔驚受怕加重了她的病情,最終鬱鬱離世,對她的精神造成了二度打擊。法庭上,她看向金在元的眼睛充滿了仇恨和痛楚。
沒有了生活的盼頭和希望,她當庭認罪,將怒極大鬨法庭的金在元拖下了水。
紛紛灑灑的一場雪將世界遮了個乾淨,好像那場腥風血雨從不曾存在過。
清晨,雪停。晨曦從低矮的山脈儘頭鋪來,首爾亮了一夜的燈光一點一點熄滅。
雪鬆上滴落著水,白色覆蓋下枝葉翁鬱,它們靜立,無言卻又說儘了對冬日的情意。
四十七樓的房間裡,宋時真抬起手,霧霾藍的真絲睡袍滑落。她望著右手上那塊精致簡約的方形表盤,時針與分針並成一條好看的直線,像極了薛功燦這個人對待工作的一絲不苟。
她的手腕在澳洲醫生的治療下恢複得很好,甚至看不出曾經受傷的痕跡,隻是陰雨天還是會偶爾酸痛。
黑色皮質的表帶大氣中帶著絲驕矜,她突然想起薛功燦輕柔地給她戴上的情景,那些真摯話語配上深情專注的眼神……
她扯過被單捂嘴偷樂。
好像陷入愛情真的使人快樂。
宋時真甜滋滋地打開搜索引擎搜索——
“男生給女生送手表意味著什麼?”
“手表代表著表白。代表著示愛,希望將未來的時間交付給對方,每時每刻都希望有你陪伴。”
宋時真滿意地點點頭,可不就是表白嘛!鼠標繼續下移——
“樓上胡說八道。明明是希望對方守時的意思!等於告訴她,你下次彆放我鴿子了!”
嗯,行。
在薛功燦眼裡,她是隻一鴿就是兩年的咕咕。
嗚嗚。
她凶巴巴地正欲關掉電腦,卻發現自己收到了一封郵件。
落款是成春香。薛老爺子的外孫女?
看來知道名字打聽起來確實比薛功燦快一些。
她很好奇,當真正的公主回家後,周幼琳該以何種身份退場才不至於引起騷亂。
宋時針想了想,換上了一件灰色格紋大衣,搭配了一條微喇深藍牛仔褲,買了許多的水果,上門拜訪薛會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