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巔, 蕭瑟的風,沒有聲音。
破布在空中打著旋兒,怎麼看都有一種凋零感。
在那紙張搭成的轎子前, 一群看上去像是女性角色的紙片人載歌載舞, 似乎正在開路, 有些像古時候大官兒出遊的喜慶。
但江衍相信, 這種無聲的喜慶一般人肯定欣賞不來。
詭異,還有地上顫抖得跟打擺子一樣的老叟,眼睛中無法形容的驚恐讓他看上去跟瘋了一樣。
“先秦方士, 不可能, 這世上不可能再出現先秦方士。”
情緒太過激動,加上年老體衰,顫抖的身體就那麼倒下了, 躺在地上再沒有動彈。
死了。
或許是被嚇死,又或者是因為無法置信,反正那淒慘的倒在地上的身體再沒有一點生機。
手上的青銅燈就那麼倒在一旁,燈心的火光越發的暗淡了下來。
現在唯一沒心沒肺的估計就隻有小蟲草了。
含著個手指站走青銅燈麵前, 然後笑眯眯的將青銅燈舉在頭頂往回跑,是它的了, 用它來燒甲殼蟲。
紙張轎子走在如同軍隊的紙片人前麵, 然後停了下來, 居然有一種率領千軍萬馬, 上陣殺敵的感覺。
和對麵周圍飄飛著無數破布條的木乃伊對峙。
無聲的對峙。
木乃伊眉頭皺了起來, 許久, 才開口,還是一如既往沙啞的聲音,但沙啞的聲音中又帶著溫潤如玉的少年感,十分矛盾,但又確確實實的聲音。
“好久……不見。”
安靜。
這或許是跨越了千年萬年之後的再一次對話。
轎子中沒有聲音。
轎子兩旁的兩個紙片人禮儀十足的將轎子前紙做的簾子掀開一角。
一隻手從轎子中伸了出來。
怎麼形容這隻手勒
看上去不是特彆強壯,甚至有些柔弱。
而且……是一隻全部包裹在紙張裡麵的手。
江衍幾人對視了一眼。
現在從地底爬起來,用東西裹起來的,看起來身份好像都很不一般。
那隻手隻是輕輕揮了一下,什麼話也沒有說。
身後的紙片人軍隊,已經踏著整齊的步伐,開始進攻。
或許是宿命的敵人,根本不需要再說什麼。
拉開的轎子中,無數的紙屑也飛了出來,化作滿天的紙片人,如同天兵。
木乃伊張了張嘴,“你的老師一定不希望看到你我兵戎相向。”
“哎。”
一聲歎息從轎子中傳來,雖然隻有一個沒有意義的歎氣聲,但江衍居然聽出來其中的無奈。
漫天的紙片人停頓了一下,但也僅僅是停頓了一下而已,依舊向木乃伊飄去,沒有聲音,卻似乎聽到千軍萬馬的搖旗呐喊。
木乃伊如同歲月一樣平靜的臉上也是無儘的歎息,“你為什麼要醒過來?再一次麵對這世上最艱難的選擇。”
“本來看在他的份上,想將你封印起來,沒想到你居然提前醒了。”
天空的紙片人已經靠近木乃伊了。
木乃伊歎息了一聲,“你宿命中的敵人不是我啊,或許沒有人能逃過宿命,就如同你一般。”
說完,木乃伊周圍的破布條突然猛地插進大地之中,如同利刃,深入地底。
江衍幾人看著那不斷刺進大地深處的布條,眼睛都縮了起來。
這就是先秦方士嗎?
果然,已經是常人無法理解的存在。
“轟轟轟。”
地底,有什麼東西被破布條拉扯了上來。
木乃伊抬頭,“你的宿敵是他嘞,連死都葬在一起剪不斷的宿命。”
江衍根本沒有聽懂這兩人在說什麼,隻聽到“砰”的一聲,泥土中,一口青銅棺被破布條纏繞著拉出了地麵。
古舊的青銅棺,安靜的躺在地麵,黑色的濃煙一樣的東西從棺材的縫隙裡麵不斷滲透出來。
“轟!”
突然,青銅棺震動了一下,似乎有什麼可怕的東西想要從裡麵爬出來。
哪怕是單膝跪地的白神禪,臉色都變得特彆複雜地看了一眼青銅棺,他似乎知道裡麵是什麼了,然後看向木乃伊,牙齒縫裡吐出一句話,“卑鄙。”
漫天的紙片人停了下來,落在山野,漫山遍野都是。
整個山巔都是那口青銅棺發出的“咚咚”的有什麼東西想要破棺而出的聲音。
滿山遍野的紙片人對著那口青銅棺單膝跪下了。
木乃伊輕聲念了一句,“宿命啊,永遠無法掙脫的才叫宿命。”
聲音才落下,“砰”的一聲,那口青銅棺的蓋子被掀翻。
黑氣從青銅棺中衝了出來,說衝已經有些不正確了,那黑氣直入雲霄,在棺材蓋子打開的一瞬間,似乎連天上的雲彩都被衝開了。
所有的目光似乎都看向了青銅棺,會是什麼可怕的東西?
江衍的眼睛也沒有眨一下,今天的事情估計和他第一次看到喪屍時的震驚也差不多了。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