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斷指,偷東西就是錯。還不快向樓主道歉。你犯的這罪,千刀萬剮都綽綽有餘,樓主按下不表已經是很給我臉了。”付長寧訓斥小斷指。當然,沒指望他能聽。
小斷指亦步亦趨跟在付長寧身後,淡聲道,“同樣的事情我下次還會做。那道不道歉的,又有什麼分彆?”
“快閉上你的嘴。”付長寧一聽他張口就覺得血氣上湧!給身側的經算子賠禮道歉,言辭誠懇真切、賠小心商量,“師兄,小斷指在經緯樓造成的損失我來賠,你看能不能給他一個機會繼續待在樓裡?他跟我說他特彆喜歡樓裡的醫經、一聽就覺得心靈都得到了淨化......”
“我可一直在這兒聽著呢,你瞎話張口就來、滿嘴胡說。”經算子扯了扯嘴角,揮了揮衣袖,不讓付長寧再說下去,“止戈殿、亂禁樓,你愛送哪兒就送哪兒,總之我經緯樓廟小容不下這尊大佛。”
“我剛得罪了聶傾寒,止戈殿肯定是塞不進去人的。程一敘你是知道的,他教出來的弟子有眼看?我思來想去,隻有你這裡最合適。”付長寧一路低聲下氣,語帶哀求,“師兄,你行行好,再給小斷指一個機會吧。”
“行。隻要小斷指跪下磕三個響頭,親口向我承諾日後不會再偷經緯樓的一草一木,我就把這件事一筆勾銷。”經算子冷笑一聲,小斷指一身反骨、會做才有鬼了。
小斷指偷牌匾被人逮到扭送到他麵前,看守牌匾的修士是個暴脾氣,出手很重,當場打斷了小斷指手骨。令修士意外的是,整個過程中,小斷指連哼都沒哼一句。
修士對經算子耳語,‘這股子倔勁兒不錯。看來樓主你要在他身上踢到鐵板了。’
小斷指油鹽不進。毫無悔意不說,上次從付長寧那兒學到了反思總結,意在下次做得更好。
嗯,鐵板很厚。直接送走吧。
付長寧張了張口,眼帶懇求看向小斷指。話還沒說,小斷指先斬釘截鐵,“彆想,做夢,不可能。”
付長寧提前體會到育兒的不易。歎了口氣,“嘖,回頭再說吧。先顧這一頭。”
玄武大道。
兩側密密麻麻站滿了垮著脊背的居民,各個眼下拖著青黑色眼圈。麵上疲憊,卻炯炯有神、眼含期待地盯著中心處那四四方方的青銅鼎。
鼎裡麵堆了密密麻麻的雞翅木繞花窗花。
隻要午時一到,燒了它,就能好好地睡個無夢安穩覺了。
立在鼎上手舉火把的方澄簡直是玄武大道兩側居民心中的普世仙女。
方澄仰頭觀日,見時刻已到,便施法將午時陽火借火把上。
“諸位,這窗花來得怪異,讓人耽於夢境、溺於執念。長久下去,必會混淆夢境與現實,做出不可挽回之事。禮樂殿方澄今日便借正午陽火,一把火燒光這怪異窗花,換諸位一個無夢好眠。”
居民苦窗花久矣,等這一句話已經很久了。方澄一語落,居民神情激動,揮動手臂紛紛響應。
玄武大道上迸發出鋪天蓋地的大喊聲,聲音響徹雲霄。
“燒!燒!燒!”
“燒!燒!燒!”
一波兒又一波兒的“燒”讓方澄背脊酥麻,她捏緊了手中的火把,享受著眾人仰望的視線集中在自己身上,這讓她心潮跟著澎湃起來。
無數雙眼睛盯著方澄的一舉一動。她握著火把走到青銅鼎上,將橘紅色的火苗對著雞翅木繞花窗花。
“住手!”
天空突如其來一句聲音。
付長寧?她來乾什麼?!
方澄手腕被擊中,五指一鬆,火把脫落。
“方澄見過殿主。殿主為什麼阻止我點燃怪異窗花?”
付長寧舒了一口氣,“窗花不能點,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方澄握著手腕奇怪道,“殿主沒看見居民身形消瘦、已經不堪其擾了嗎?就算對你來說有天大的敗壞後果,也不該讓窗花繼續損害居民身體。”
底下居民見狀,坐不住了。
事情眼看就要了結,付長寧衝出來阻攔什麼?這噩夢難道還要再持續下去?
“珠璣仙子是為大家好,付長寧又生什麼幺蛾子,還不快把火把還給珠璣仙子,讓她繼續燒!”
“我就奇了怪了,珠璣仙子這麼好,付長寧怎麼總跟她過不去?”
“你有所不知,禮樂殿公選初期,無論是名望、還是實力,都是珠璣仙子更勝一籌。最後一試時付長寧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得了合歡宗宗主青睞,才做了禮樂殿殿主。”
“嘖,一定是付長寧用了什麼手段蒙騙了合歡宗宗主。要我說,珠璣仙子心善又修為高深,她才是名副其實的禮樂殿殿主。”
“殿主之位早就定下來了,現在說這些除了讓珠璣仙子難堪,還有什麼用。眼下讓付長寧把火把還給珠璣仙子才是正事。”
“對,還火把!”
“還火把!”
萬人振臂齊呼,一臉怒氣不屑,吵著讓付長寧把火把還給方澄。
方澄有一些得意,朝付長寧伸出手,“殿主,還我。”
她就不信眾目睽睽之下,付長寧敢不還火把。
她等著看付長寧羞憤交加、下不來台的模樣。
“我還給你,你有那個膽量繼續燒嗎?”付長寧笑了,“引路符以窗花為引,你燒了引子,引路符就散於天地。但凡引路符沾惹上人身,人便會做夢。原本隻在夜間發生的事兒,你一點燃,無時不刻會發生。你敢繼續嗎?”
陽火遇水不滅,容易傷人、引火。付長寧接了火把,防著它燒到普通人。見此,脫手一甩,火把重重地砸回方澄手裡。
方澄愣怔一瞬,忙仔細看向青銅鼎,鼎裡的窗花是雞翅木雕花繪於紅紙上,是引子,可為什麼雞頭隱匿於花中?這不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