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台安靜片刻。
宗主作出裁定,“即日起,付長寧沒資格做禮樂殿殿主。花蘭青自廢功法青緒訣,以示懲戒。”
嗬,廢他的功法,還真敢想。
輔事“嗬”了一聲,躬身行禮,“花蘭青犯下如此大錯,僅是自廢功法,如何能服眾。宗主,花蘭青自請辭去輔事一職,隻願我這身汙水,染不到宗門身上。”
語罷,解下腰間的輔事令牌放到桌子上。
弼主是看不慣輔事行事作風,瞧著他自廢功法也不過是想挫一挫他的銳氣。但沒想過要輔事走。
輔事做事向來漂亮,交給他你可以完全不用擔心後續再出紕漏。而且,有些事情隻有花蘭青能做。他這一請辭,誰能接手後續事宜。
宗主嗬斥道,“輔事,簡直胡鬨。你耗儘無數心血才以妖修之身坐到如今這位置,天下妖修皆以你為追逐目標、奮而修煉。你真要自毀道行?”
弼主軟了語氣,勸道,“請辭不是小事,你彆賭氣作出自己後悔的事情。”把輔事令牌塞回去。
輔事避了一下,手背在身後。說什麼都不再接。
“你認真的?”弼主逐漸斂了情緒,五指收緊握著輔事令牌,皺著眉頭道。
程一敘難掩驚訝,眉心緊蹙。他雖厭惡妖修,卻也不得不承認,輔事一職沒人能比花蘭青做得更好。
而且,花蘭青是個守規矩的人,宗門規矩似一把枷鎖約束著他的行為。同意他請辭,無異於宗門親手拆了那枷鎖。
宗主走了一步錯棋。
經算子從聽到消息時就開始驚掉下巴。師妹有孕了?妖修的種?妖修是輔事?
好不容易消化完,又一個平地驚雷。好家夥,輔事撂挑子不乾了。
經算子行醫濟世沒少在世間走動,沒人比他更清楚妖修是個什麼待遇。師妹從小在禮樂殿千恩萬寵地長大,怎麼吃得了那麼些個苦。尤其那些“苦”,簡直離譜到沒人性。
必須把師妹接到經緯樓居住。
經算子眼睛跟淬了毒的針一樣暗戳戳地射向花蘭青,都是你害得。又看向聶傾寒,這個也逃不了乾係。
聶傾寒不言語。椅子扶手上骨節分明的大掌緩緩收緊。
她一直站在花蘭青身邊。嗬,他們二人之前有這般要好嗎?
不,長寧心思純良,也許是為了護花蘭青在宗主麵前做戲。
聶傾寒麵色緩和了一些。
“宗主,宗門事務繁雜,您出關後及時盯著些。”花蘭青垂眉斂目行了個禮,又對弼主說,“日後宗門之事,還得勞煩弼主多費心。”
花蘭青轉身,直直地走向付長寧。
“禮樂殿回不去了,你有什麼打算?”邀她同行明顯不是一個好選擇,他早已習慣飲風咽沙,不願讓她有同樣的經曆。
瞥向經算子,遲疑了一下,“經算子與你感情深厚,又是醫修,與他同住是個不錯的選擇。或許你.......”
花蘭青平地放了一個大雷。議事台之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跟著他走,此刻全集中在付長寧身上。
付長寧彎起眉眼笑,“師兄對我那麼好,我可不忍心連累師兄。而且我要帶著小斷指,拖家帶口去經緯樓像什麼話。你是不是想拋下我們娘倆自己走?我給你說,我不會同意的。”
花蘭青定定地看著付長寧。當初在天子廟時她臉上的嫌棄此刻再也找不見蹤影,她是真的打算跟他同住。
“好,我們走吧。”花蘭青眉眼帶笑,輕聲道。
議事台的結果跟插了翅膀一樣飛向各地。不過短短一炷香時間,所有人都知道付長寧失去禮樂殿殿主之位,花蘭青跌落神壇一朝身陷泥裡,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輔事。
兩人被逐出宗門,夾著尾巴灰溜溜銷聲匿跡。
從此禮樂殿沒有殿主,宗門再無輔事。路上多了個兩個行人一前一後地走著。
大話在人前說完了,沮喪一點點從心裡流到麵上。唉,禮樂殿殿主之位她滿打滿算還做不到十天。她這短暫的官運呀。
“輔事,我先回一趟禮樂殿收拾東西。可能有點兒多,你得多等一會兒。”付長寧盤算著要拿些什麼東西。“輔事”二字叫慣了,一時半會兒改不過來。
“我名花蘭青,你看著叫吧。”花蘭青很體貼,“走,我陪你一起。”
他是不是也應該去一夕海棠拿回自己的東西?
花蘭青叫出陰兵,附耳叮囑了兩句。陰兵即刻散去。
小斷指背後綁著一個碩大的布包坐在禮樂殿門前的大石頭上,裡麵塞得滿滿當當,遠遠看著就像是一隻的蝸牛。
瞧見付長寧,抬腳走過來。每一步都是哐裡哐當。
付長寧被逗笑了,“噗嗤”一聲樂了出來。花蘭青也輕笑一聲。
小斷指擰著眉頭,“芥子空間會認主,就算我偷來,到手也不過是一粒廢鐵。”
“你手腳倒是快。”付長寧想起自己好像有個閒置的芥子空間,挺醜的。
“沒消息傳得快。宗門晚些時候就要封殿門,你快一些。”殿門一封,裡麵的東西就成彆人的了。她不快些收拾,還有心思笑。換成他,毀了都不會便宜其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