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年前你嘴上就是這番說辭。我每次放你進來一探究竟,你又說不出個所以然,隻是抱著茶碗一直喝,喝到我鎖琴封梅林雅居離開。”宗離單手撫著下巴狐疑道,“你老實說,你是不是看上我桌上那壺陳年梅花茶了?”
程一敘眼前一亮,唇角揚起,帶點兒期待,“能送我一盒嗎?”
“想得美。”宗離一口回絕。
邀花蘭青入座,“輔事,快請坐。看到名字時我還以為是同名同姓的人,沒想到竟真的是你。輔事什麼時候成婚的,也不說請我喝一杯喜酒。”
若非親眼所見,打死宗離他也不相信輔事這種心上全是眼的人居然能在心頭騰出地方裝感情。
花蘭青沒說話。
宗離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忙找付長寧搭話遮掩尷尬,“付長寧,我們在五柳鎮見過,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
行了一個禮,視線自然下移,瞥到她鼓起來的肚子後目瞪口呆。
“懷、懷孕了?!”聲音打結、卡絆,脖子僵硬轉向花蘭青,“輔事,你居然生得出來!”
原以為那天在藤屋是偶然撞上付長寧,現在想來,這兩人早就背著眾人偷偷摸摸發展起來了。
程一敘邊喝茶邊看笑話。無論是人修還是妖修,男性在某些方麵的自尊心總會強到離譜。
花蘭青倒是坦然,“事實上,連我自己都不相信我生得出來。它的存在,出乎我的意料。”
付長寧捧著肚子笑道,“是啊,快五個月了。站著挺廢腳,你能不能先讓我坐下,等會兒再敘舊。”
宗離回過神,忙道,“這邊請。”
花蘭青十分自覺地去扶付長寧的腰,待她落座,自己回到座位上。
宗離琢磨出點兒味兒。是不是輔事單戀付長寧,借機把人肚子弄大了。付長寧沒給他名分,所以他剛才擺出那張臉。
一個美目盼兮的紫衣侍女小步移上來,附耳在宗離耳邊說了幾句。宗離點點頭,問付長寧,“我家的糕點在綠梅鎮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已經備好了,你要不要試試?”
付長寧正環視梅林雅居,沉浸在美景中。聞言眼前一亮,“要!”
紫衣侍女拍了拍手,兩個小廝過來單支了一個大圓桌,一波兒侍女捧著托盤魚貫而入,沒一會兒就堆得滿滿當當。
紫衣侍女對付長寧笑道,“都是少宗主喜歡的口味,花夫人嘗嘗。”
語罷領著人退下。
付長寧挽起袖子吃得不亦樂乎,那邊三個各有心思的男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宗離撫琴助興,很快梅林雅居裡都是琴音。
“這曲子叫什麼?以前沒聽過,真好聽。”付長寧問道。
“四月初七。”程一敘說,“這首曲子是宗離為他青梅竹馬韓寧兒所譜,天下獨一份兒,彆處聽不到。”
他還挺八卦的。付長寧陰陽怪氣兒來了一句,“你倒是什麼都知道。”
“好說。宗離曾是我的侍劍童子,韓寧兒則為抱劍童女,我們四人少時一起在湖心小築練劍。”程一敘重新添了壺茶水,“方才那個紫衣侍女就是韓寧兒。”
“我聽說宗離每年四月初七都會彈琴一天,他彈了幾年了?”
程一敘倒茶的動作一頓,視線上移,定定地瞧著付長寧,“算上今天,四十九年。”
“你認真的嗎?韓寧兒看起來最多十八歲。”
“宗離有的是法子讓她青春常駐。”程一敘說,“你見過我爹,我爹八十多了,看起來不也是三十出頭。他呀,吞了三顆妖丹,除了那張臉,也能催動一些小符咒。”
程一敘:“你問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表達一下崇敬之情。我常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因此特彆佩服他的堅持如一。”付長寧說。
四月初七乍一聽十分好聽,但架不住來來回回反複聽。付長寧沒一會兒就乏了,眯著眼睛開始打盹兒。
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付長寧一個激靈坐直,“嗯?怎麼了?”
花蘭青聲音放輕,“回吧,這裡睡不好。”
付長寧看了一眼還在閉目撫琴的宗離,撐著椅子把手站起來,儘量將聲響降到最低,“哦,好。”
路過程一敘時,他說,“我爹把湖心小築賣給你了,你要好好愛惜它,彆胡搞。”